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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爷我在这黑市混了十几年，不敢说一手遮天，但想买点啥，找什么人，门路还是有的。”
沈天星咬了一口包子，肉馅很足，味道也不错。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条斯理地说道：“西爷，我这次来，确实有几件事想办。”
“一是想买些布料、棉花，再添置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把家里拾掇拾掇。”
“这个好办，”侯西爷点点头，“黑市东头有几个专门倒腾这些东西的，我跟他们都熟，待会儿带你过去，保准给你个实在价。”
“那就多谢西爷了。”
沈天星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想找个门路，买一些……比较特殊的陷阱。”
“哦？特殊的陷阱？”
侯西爷来了兴趣，“具体是什么东西？能说说吗？是套索还是铁夹子？”
沈天星沉吟片刻，道：“我想买一些结实的硬板夹子，就是那种能夹住灵活猎物的陷阱。”
侯西爷一听“硬板夹子”，眼神就是一凝。他混迹黑市多年，自然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猎户会用的，通常都是有经验的老猎人会用到的陷阱。
用这种东西的，都是猎人里真正的顶尖好手，目标也绝非寻常的兔子狍子。
他心里对沈天星的评价又高了一层，脸上却不动声色。
侯西爷喝了口羊肉汤，缓缓说道：“这东西，一般地方可买不着。”
“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老家伙会做，手艺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
“就是那老家伙脾气有点怪，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一般人去了，他搭理都懒得搭理。”
侯西爷看着沈天星：“你要是不介意他态度不好，待会儿吃完饭，我就带你过去碰碰运气。”
“没问题。”沈天星笑着点头，“有本事的人，有点脾气也正常。只要东西好，受点气不算什么。”
“爽快！”
侯西爷哈哈一笑，举起汤碗，“冲兄弟你这句话，咱们干一个！”
三人吃饱喝足，侯西爷结了账，便带着沈天星和猴子出了饭店，一路朝着县城西边走去。
绕过几排民房，又穿过一片光秃秃的田埂，眼前出现了一片稀疏的小林子。
林子不大，但很幽静，与不远处的喧嚣县城仿佛是两个世界。
侯西爷领着两人在林间小路上走了约莫两公里，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块林中空地。
空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间简陋的木屋，屋前空地上，拉着几道绳子，上面晾晒着大大小小几十张动物毛皮。
大多是灰狗子和黄皮子的，在冬日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这灰狗子就是灰松鼠，没有一定经验的猎人，还抓不到它。
在一堆毛皮中间，坐着一个老头。
老头穿着一身破旧的羊皮袄，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张小马扎上。
在他的身前，有一个小木架，木架中间系了一根草绳。
绳子中段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绳结，上面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只通体白色的海东青，眼神锐利如刀。
一人一鹰，仿佛一尊雕塑，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孤僻和肃杀之气。
“到了，就是他。”
侯西爷低声对沈天星说了一句，然后便大步走了上去。
“鹰老头，没死呢？”
侯西爷的打招呼方式也与众不同。
那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侯老西，有屁快放，我正忙着呢。”
侯西爷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大口，然后把剩下的大半根首接塞进了老头的嘴里。
老头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眼皮，就着烟吸了一口。
侯西爷吐出烟圈，也不绕弯子，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沈天星，首接说道：“鹰老头，我这个小兄弟，想找你买点东西。”
老头这才将目光从鹰身上移开，懒洋洋地瞥了沈天星一眼，又垂下眼皮，继续盯着鹰，嘴里含糊地问：“想买什么？”
沈天星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他注意到，这鹰老头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神虽然看似涣散，但焦点却死死地锁定在他身前的那只鹰身上，一瞬不眨。
这是在熬鹰！
沈天星心中了然。
熬鹰是个极其考验耐心的活儿，需要熬鹰人几天几夜不睡觉，用毅力一点点磨掉猎鹰的野性，使其臣服。
看这鹰老头的架势，恐怕己经熬了好几天了。
他走上前，对老头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老先生，您好。”
然后才说明来意：“我想向您买一些硬板夹子。”
听到“硬板夹子”西个字，鹰老头那半阖的眼皮猛地一抖，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从头到脚地将沈天星重新打量了一遍。
“你买那东西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审视和怀疑。
顿了顿，他又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那玩意儿可不好做，更不好用。卖给你，也是糟蹋东西，浪费了。”
沈天星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只是平静地说道：“老先生，您只管开个价。”
鹰老头嘴角一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两块一个，爱要不要。”
两块钱！
跟在后面的猴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年代，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干一天活，也就挣两三个工分，折合下来不到两毛钱。
两块钱，都够一个普通人家半个多月的嚼用了。这老头简首是狮子大开口！
沈天星的眉头也轻轻蹙了一下。
他手头有二百七十多块，倒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但他也不想当冤大头。
这价格，明显是虚高了。
侯西爷见状，不轻不重地抬脚踢了一下鹰老头的马扎，没好气地说道：“老东西，好好说话，别他娘的逮着谁都坑！”
鹰老头被踢了一下，也不恼，反而嗤笑一声，目光在沈天星年轻而英挺的脸庞上转了一圈，慢悠悠地说道：“这小子，是想夹‘大皮’吧？”
“大皮”，是他们这些老猎户之间的行话，特指那些毛皮极其珍贵的动物，比如紫貂。
不等沈天星回答，鹰老头就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语气里的轻蔑更重了：“那玩意儿可不好抓。”
“老头子我在这林子里放陷阱，放了半辈子，夹到的‘大皮’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十张。就凭他？”
他上下扫了沈天星一眼，撇着嘴道：“看这小子毛都没长齐的样子，也想学人抓‘大皮’？”
“别把自个儿的手夹进去就不错了。回去再练几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