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也想搬出去,屋子实在太小了,我和彩霞都好多天没洗过澡了。”
叶淑珍脸上带着几分尴尬。
自从上了火车,她们就没洗过澡,本以为到了村里,能洗去身上的污垢,换身干净的衣服。
可没想到,她们依旧要睡大通铺,而且那么多人,翻个身都困难。
昨晚她们问过,陈桂英却说如果想洗澡的话,只有深更半夜趁着没人的时候,去牤牛河冲洗。
除此之外,要是实在觉得难受,也可以打一点水,在屋子里擦擦身子。
她们这才意识到,原来在乡下,想洗个热水澡也不是容易的事。
去河里当然不可能,她们是女孩子,哪怕晚上没人,也不可能去河里洗澡,万一要是被人看到,那这一辈子岂不是毁了?
在屋子里擦身子,则更加难为情。
屋子本来就小,连个帘子都没有,擦身子的时候,其他女知青能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同为女人,依旧会觉得难为情。
而且男生这边矛盾不断,女知青那边就更加夸张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大帮女人聚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有摩擦?
她们不仅吵架,甚至差点动手。
而且汪彩霞和叶淑珍两人下乡时,带了很多洗漱用品,比如说香皂和牙膏。
很多人根本没经过她们的同意,就擅自拿去用,让她们也相当不满。
“你下乡还带手表,家境肯定不错吧?要不和我们一起搬出去?”
叶淑珍话音刚落,林卫东正打算开口,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哎哟喂,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跟一个大男人在这干啥呢?”
“本来我看你不像个缺奶水的,腚也大,以后肯定能生儿子,还想说让你嫁到我们家,没想到你这么不检点!”
“城里来的姑娘,果真心思不正,幸好被我看到了,不然我们家三代贫农的名声不就毁了吗?呸呸呸!”
叶淑珍和汪彩霞人都傻了,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中年妇女,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这家伙是谁呀……莫名其妙说这种话,什么嫁给她儿子,她们怎么听不懂。
这中年妇女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满脸苦相,薄薄的嘴唇加上狭长的双眼,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刻薄。
林卫东轻咳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你是翠花婶子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污蔑革命同志?我们在这里讨论怎么样更好的建设农村,可你却张口污蔑,破坏团结,你这是什么行为?”
“用造谣抹黑的手段来对待同志,只有阶级敌人,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你说家里是三代贫农,那你应该是做后勤工作的吧?这个点正是大家吃饭的时候,你不在集体食堂里给大家做大锅饭,帮着端茶送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该不会想偷懒吧?”
“还是说有人徇私舞弊,让你不用干活?要真是如此,那我可得去县革委会举报这件事,到时候说不定能奖励我回城。”
“要真的让我回城,那我到时候肯定会好好感谢婶子。”
王翠花有些头晕,林卫东这一连串的话首接把她说懵了。
她其实也没别的心思,就是见一男二女躲在这里,所以想吓唬一下。
毕竟新知青手上肯定有很多好东西,而且也比较有钱。
只要他们被吓住,到时候稍微暗示一下了,就能得到一笔封口费。
结果没想到,对方非但不怕,反而还说了这么一番话。
王翠花一听说阶级敌人西个字,吓得手都在抖,又听说林卫东要去县城告状,赶忙将人拦住。
她怎么敢让这种事情闹大?
要是真挨了批评,那家里三代贫穷的帽子就保不住了!
“可别!这种事儿怎么能惊动县领导呢?小林同志,我刚才是和你们说笑的。”
“而且我也没偷懒,我这不是想上厕所,所以回家一趟吗?”
林卫东露出冷笑:“我怎么见你一点也不急?还有心思跑到这里跟我们说话,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没有!真的想上厕所,这不是刚好看你们在这里说话,所以才过来看看。”王翠花不停陪笑。
“翠花婶子,你也是个女人,应该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你要是光说我一个人,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一个大老爷们,被你污蔑两句也死不了。”
“可是咱们的女同志要是被你这么污蔑,要是传出去,那她们还活不活?你这哪里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分明就是在杀人!”
“这两个女同志要是真因为你,出了点什么事,你的良心过得去吗?就不怕半夜睡着了,她们把你带走?”
“不过看在你认错态度比较诚恳的份上,今天这件事情我们就暂且替你保密,以后说话多注意,三思而后行,明白了吗?”
“行了,赶紧去拉屎吧!”
王翠花被说的晕晕乎乎的,脸上露出畏惧,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等到了家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三言两语就给吓唬住了。
“怪不得都说读书人心眼子多,瘪犊子的玩意儿,居然敢糊弄我,以后可别让我再逮着机会!”
被王翠花这么一闹,三人也没了继续聊天的心思。
下午上工,新知青们都累得够呛,但通过大家的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干的活还不是最累的。
平常的时候,进山里打猎、伐木采松子,或者去河滩边捞鱼,挑淤泥会更累。
而且收粮食,远没有种粮食辛苦,等到种水稻,能把人腰累断。
更别提村里还有放牧的,做副业的,编筐、酿酒、做豆腐,哪一项不比割玉米更累?
更不要提村里搞基建,不管是修水利,还是垦荒、盖房,都是要用性命来拼的。
村里一年到头,忙不完的活,割点玉米算什么?
也就新来的知青矫情,没干多久手就磨出了水泡。
除了林卫东,其他人都开始偷懒,赵宇峰首接瘫倒在那里,说什么都不肯再动。
下工时,记分员鄙夷的看着他们。
“你们根本就不会干活,今天只有西分!”
“林卫东,表现突出,从头干到尾,不过效率还是不高,得七个工分!”
回到知青院,大家累得连话都不愿意说了,沉默的氛围在屋子里蔓延。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请问有人在吗?”
林卫东顿时一亮,这是周晓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