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徐振国皱起眉头骂了一句。
见小儿子梗着脖子,不由得一声冷哼。
“人家是下乡知青,又没犯错,还要在咱们队修房子,凭啥把人送到农场劳改?”
“再说,你爹我只是大队的书记,又不是革委会的领导,没那么大的派头。”
徐振国抽了一口旱烟,随后呵呵一笑,看儿子满脸不爽,也没往心里去。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喜幺儿,以前他的确很宠爱这个小儿子。
但这两年,随着老大老二相继结婚生子,他有了小孙子,对老三就不再像过去那样有求必应了。
见徐国强目光闪烁,显然在盘算什么,徐振国又开口一声呵斥:“少打鬼主意!你把人得罪了,人家不修房子,我从哪儿挣钱?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徐国强撇了撇嘴,不屑道:“周晓白眼珠子都快粘到那个姓林的身上去了,就算咱家攒够了钱,她和别人勾搭到一起,又有什么用?”
“姓周的那个丫头有什么好的?她性子强,是个不服管教的人,家里兄弟又多,你把她娶进门儿,是想供一个祖宗?”
徐振国吐出一口白烟,满脸不解。
他实在不知,自家这个小儿子怎么偏偏看上了周家的女儿。
整个大队,除了他们徐家是大户,大队长刘少平家里人口也多,再加上治保主任刘胜利,算是说话最管用的三大势力。
除此之外,就是周家。
周家是青山屯大队第一大姓,周晓白有五个哥哥,人多势众,旁人轻易可不敢招惹。
而且,周家老大,周晓白的大哥还在县革委会当上了小领导,虽说手不会伸那么长,管不了大队的事,但总要给几分面子。
俗话说的好,娶妻娶贤,乡下人找老婆,就得找听话的,帮着洗衣做饭,操持家务。
周晓白是家里的幺女,整个周家这一辈,就只有她一个女孩,自然当成个宝贝似的捧着,养成了一副不服管教的性质。
小门小户的,找个娘家强的闺女做媳妇儿,还能借上几分视,但他们徐家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和周家搅和在一起,反而犹如针尖对麦芒,以后的日子不会安生。
就说一个最简单的,夫妻总会吵架吧?
要是娘家没什么人,当媳妇儿的只能挨打挨骂,慢慢的也就听话了,可要换成周晓白,回家一趟能带七八个大汉,到时候还怎么调教?
想到这儿,徐振国有些头疼。
“爹!我就看上周晓白了,打小我就说过,以后要把她娶回来!”
“我不管,反正周晓白是我媳妇儿,旁人别想碰,那个姓林的,更是痴心妄想!”
徐振国连嘴上的烟都觉得没滋味儿了,烟雾缭绕,将他笼罩在其中,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道:
“你把周家闺女当成个宝,人家可未必,林卫东是城里来的,家里又有钱,咋可能看得上一个乡下姑娘?”
“你越是和林卫东做对,就越是把周家闺女往他身边推,女孩都这样,有了喜欢的人,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他人。”
“要是有人跳出来阻拦,她反而觉得自己做对了,就和发了倔的狗一样,一旦咬住就不肯松口。”
林国强顿时急了,要是按他爹的说法,那周晓白岂不是和他没关系了?
“那该咋办?!我让你把林卫东赶出去,你又不听我的!”
见儿子满脸蠢相,徐振国恨不得把烟袋砸上去:
“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跟你娘脑子一样蠢!”
徐国强眼珠子一转,连忙凑上前,伺候老头子抽烟。
“爹,您教我两招呗?您可是咱大队的书记,谁也没有你聪明啊。”
徐振国这才哼哼两声,淡淡的开口说道:“这事儿还不简单?和姓林的那个小子搞好关系,跟他交朋友。”
“这是为何?”徐国强满脸不解。
“你这么做,能展现自己的大度,让那周家丫头知道,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同时,你和那小子走的近,也就等于和周家丫头走的近,不管她有什么动静,你都掺上一手,一来二去,这事儿就黄了。”
“年轻人的那点感情,就是要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才有意思,一旦要是走得近了,说开了摊明了,那不就成朋友了吗?”
“更何况你不让林卫东和中间小丫头接触,他恐怕还真以为周家丫头是个好姑娘,等两人互相了解,那小子能看得上她才怪。”
徐振国咧开一口大黄牙,满是烟渍。
许国强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晓白本来就是一个好姑娘!”
不过经过他爹这么一说,也明白了该怎么做。
在他看来,这件事就像是他娘藏起来的零嘴儿,千防万防不让他看,他反而觉得是好东西,一定要到手。
假如一开始就让他弄清楚是什么,只是一把花生,一包瓜子,他未必会感兴趣。
想通此节,徐国强兴冲冲的离开了。
徐振国笑了两声:“毛头小子,整天惦记着什么情情爱爱,能当饭吃?真是……”
……
林卫东和叶淑珍两人从徐家出来,还没走多远,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小孩。
这小孩看上去十来岁,慌慌张张的跑了之后,迎面撞上林卫东。
他撞了个满怀,一屁股跌倒在地却来不及哭,反而慌慌张张的起身,想朝别的地方跑。
林卫东愣了一下,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有一个膀大腰圆,体型健硕的妇女,拿着竹条气势汹汹的跑过来。
“你还敢跑?!真是皮痒了,三天不打,你想上房揭瓦是吧!”
被撞到地上,小孩没哭,反正是见到妇女追过来,他哭天抢地,夺路而逃。
不过这么稍微耽搁,女人己经跑到他面前,举起手里的藤条,就要往下抽。
“这次好好给你长个记性!”
眼看藤条就要抽到身上,铁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等身上传来疼痛,便放开嗓子大哭。
他知道自个儿的老娘打不了多久,过一会儿奶奶就会跑过来。
就算腿脚不便,但真要打的狠了,奶奶肯定会把娘骂个狗血淋头。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所以他只要放声大哭就好。
可是左等右等,过了好一会儿,铁柱也没感到疼痛。
悄咪咪的睁开眼,才发现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面前。
“婶娘,有话好好说,干嘛打孩子?”
“孩子是国家的未来,打坏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