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傅时宴的广告拍摄现场。
助理举着反光板喊“傅老师准备”,他站在蓝幕前调整袖扣,深灰色西装在灯光下泛着冷调光泽。
“傅哥!”林知夏的声音从候场区飘过来。
她捧着粉色保温箱,发梢沾着细碎的甜橙香,“特意让甜品店做了熔岩蛋糕,你上次说喜欢苦甜口的。”
傅时宴目光扫过她手里的东西,正要开口,林知夏突然踉跄一步。
“呀!”她端着的咖啡杯晃了晃,温热的液体精准泼在傅时宴右肩。
深灰西装立刻洇出褐黄色污渍,像块难看的疤。
现场瞬间静了半拍。
“对不起对不起!”林知夏手忙脚乱抽纸巾,指尖却故意压在污渍边缘,“我、我鞋跟卡住地毯了......”
傅时宴后退半步避开她的手,喉结绷成冷硬的线。
他最讨厌衣物褶皱,更遑论这种洗不掉的咖啡渍。
助理小周抱着备用西装冲过来:“傅老师,新做的那套还在烘干——”
“需要等多久?”傅时宴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
“二十分钟。”他重复一遍,眉峰紧得能夹碎冰碴。
场记在旁边擦汗,导演己经在看手表——这组广告是品牌年度大刊,超时要赔违约金。
“让开。”
一道清冽女声从人群后挤进来。
沈南乔背着黑色帆布袋,发尾还沾着工作室的线头,“傅先生,我带了熨斗。”
她拉开拉链的动作干脆利落,银色便携熨斗在灯光下闪了闪。
不等傅时宴反应,她己经扯过旁边的折叠椅:“坐。”
傅时宴垂眼看她。
这个总爱穿靛蓝工装裙的设计师,此刻正蹲在他脚边,指尖轻轻捏起西装被弄脏的部分:“咖啡渍刚渗进去,高温蒸汽能淡化。”
“你怎么会带熨斗?”林知夏的声音发尖。
沈南乔没理她。
她打开熨斗水箱,蒸汽“滋”地喷出来,左手托着西装内层,右手握着熨斗匀速移动:“昨天许清欢说你要来送下午茶。”蒸汽氤氲中,她眼尾微微上挑,“我猜有人会手滑。”
傅时宴盯着她低垂的睫毛。
她的银镯子蹭过他的手背,是沈家老太太留下的,刻着“岁岁”二字。
熨斗温度透过面料传来,他忽然想起自己资料袋里那张便签——他写的“被毁掉的画稿,我让人扫描了原图”,她回的“如果这些您都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好了。”
沈南乔首起腰,指尖在西装上弹了弹。
原本刺眼的污渍淡成浅褐,不凑近根本看不出。
她从帆布袋里摸出瓶去渍喷雾:“回去用这个再处理一遍,彻底干净。”
傅时宴站起来,西装垂坠感依旧。
他低头看她,声音比刚才软了些:“谢谢。”
林知夏的指甲掐进保温箱提手。
她看着傅时宴重新站回蓝幕前,摄影师喊“卡”的间隙,他甚至主动问沈南乔:“下套礼服的领口,你说的‘敦煌飞天飘带’细节,什么时候能看样?”
收工己是傍晚。沈南乔收拾熨斗时,手机“叮”地响了声。
是傅时宴的微博。
新动态里是张照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压着熨斗,熨斗下方是西装袖口,金线绣的小团花若隐若现。
配文只有七个字:“她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去我去我去!”许清欢的视频电话立刻打进来,脸挤在屏幕里笑成朵喇叭花,“沈南乔你可以啊,傅大影帝的微博三年没发过私生活,今天为你破戒!”
沈南乔盯着屏幕,耳尖慢慢红了。
她想起下午熨衣服时,傅时宴忽然说:“你腕上的镯子,和我母亲留下的玉牌,刻的是同一款花纹。”
“喂?”许清欢的声音拔高,“傻笑什么呢?对了,你工作室刚才给我发消息——”
“什么?”
“说明天不是要给傅时宴的品牌发布会做礼服吗?”许清欢的语气突然顿住,“他们说......礼服挂在试衣间,好像被人动过手脚。”
沈南乔的手指骤然收紧。
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敦煌飞天画稿在风里翻起一角——这次,该来的麻烦,比想象中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