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江叶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当西方开始工业革命时,清朝皇帝却还在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等到列强的炮舰轰开国门,他们只会割地赔款。香港、琉球、辽东半岛……一块块祖宗之地被拱手让人!”
殿内的烛火剧烈摇曳,映照出嬴政冷冽的面容。
“朕倒是理解,你为何对之前那些朝代尚能客观评价,唯独对清朝……”他冷哼一声,“此等蛮夷政权,确实罄竹难书!”
是啊!
清朝的罪名,罄竹难书!
但凡华夏子孙,哪个不恨!若有不恨者,那绝对是披着人皮的狼,白眼狼!
“江叶,你说,若朕的大秦能延续千年,可否避免这些浩劫?”
江叶沉默片刻,轻声道:“陛下,历史没有如果。但臣相信,以陛下之明,定能为华夏开辟一条不同的道路。”
嬴政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刻,他不再只是那个横扫六合的帝王,更似一位要为子孙万代谋划的大家长。
“各朝各代,国祚如何?”
在听到这个问题,江叶有点儿不想回答。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就没明说这事,为得就是不打击政哥,结果倒好……还是没能逃过政哥的追问。
“国祚长短,无意义。”江叶打着马哈哈。
嬴政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朕非那等气量狭小之辈,说便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江叶只能老老实实的将每个朝代的存在的时长大致说了一遍。
在他说完后,嬴政才缓缓开口:“这么说,朕的大秦,反而是国祚最短的?”
江叶安慰道:“话虽如此,但就像我之前所言,咱们大秦是开创了华夏两千年制度根基。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这些功业,后世帝王无人能及。”
嬴政唇角上扬,有意思的小家伙。
看似吹捧,但他能感受到,对方在说那话时,是真心实意。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七国地图前,久久凝视:“江叶,依你看,这千秋万代,最要紧的是什么?”
江叶沉思片刻:“民为邦本。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秦亡于严刑峻法,汉亡于外戚宦官,唐亡于藩镇割据……归根结底,都是失了民心。百姓没了活路,为了活,不得不反。”
嬴政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最后停在咸阳的位置:“朕明白了。”
殿外的烈阳,透过窗棂,将嬴政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忽然转身,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江叶,你希望朕改变什么?”
江叶坦然道:“我只陈述史实。大秦如何走,全凭陛下圣断。”
嬴政突然大笑,笑声在殿内回荡:“好!好一个‘陈述史实’!若即日起,朕减轻徭役赋税,修订秦律。另设‘民意司’,首报民间疾苦,你觉得如何?”
“全凭陛下圣断。”
他江叶,不是治世之才,不会轻易瞎指挥,瞎提建议。
江叶迈步走到那张铺展开的地图前,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将东西摊开后,覆盖在原来的地图之上。
嬴政负手上前,凝视着那幅色彩斑斓的舆图,双眸微凝,“这是?”
“世界地图!”
嬴政闻言,忽而大笑出声。
他望向江叶的眼神变得越发柔和,“未来,还请江叶陪同朕一道看看,这个天下,还能走出怎么样的新路来!”
“好!”江叶应诺。
两位相隔千年的人,在这一刻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羁绊与承诺。
殿外,初夏的暖阳将咸阳宫的廊柱镀上一层金边。
乔文柏西人凑在角落,脑袋几乎碰在一起。
“你们说,江导单独跟秦始皇聊啥呢?”乌杰眼睛不时瞟向紧闭的殿门。
耿苍耸耸肩,“猜不到!但我能感觉到,必然是大事情,否则也不会屏蔽所有人。”
“我怀疑……”乔文柏声音顿了顿,小眼神西下张望一眼,刻意压低声音,“说那事。”
“什么事?”冯一鸣还未反应过来。
倒是耿苍、乌杰反应过来,朝着赵高、李斯二人望去。
冯一鸣见他们三个都明白了,有些着急,“你们倒是明说啊。”
乌杰翻了一个白眼,将嘴凑到他的耳边,“秦朝灭亡史。”
冯一鸣恍然大悟。
另一边,张怀明六人看似镇定地站在廊下,实则也在低声交谈。
谈得内容与乔文柏差不多,只不过六位是聪明人,不用明说,大概也都猜到了。
“你们说小叶说完后,始皇帝会如何做?”周兴福开口。
张怀明摇头,“我不是治国之才,判断不出,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必然会走上一条新的道路。”
“我倒是很期待,秦朝会走出怎样的道路。”林如笑着道。
而在廊柱另一侧,秦朝真正的权力中心的几人,正沉默伫立。
李斯抚须而立,目光深沉;冯劫负手望天,似在放空心神;蒙毅则如标枪般挺立,手始无意识的着剑柄。三人看似平静,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内心的波动。
他们可比乔文柏等人,更好奇江叶会说什么。
其实,他们大概猜到一些,正因为猜到了,所以更加好奇与忐忑。
一阵风过,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
突然,殿内传来嬴政爽朗的笑声。
殿外的众人面面相觑。
乔文柏:啥情况啊?听到秦朝国祚那么短,后代下场那么惨,为何还能发笑啊?
耿苍:我们该不会猜错了吧?
乌杰:不应该啊!
冯一鸣:或许你们猜错了。
西人用眼神,毫无障碍的交流着。
不仅仅是他们如此交流,张怀明等六位老总亦是用眼神交流,眼里有困惑,但转瞬即逝。
此时殿内,双方交流完历史进程后,江叶可没忘记自己的游览任务。
“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嬴政神态轻松,“但说无妨。”
“我们这十人团此番前来,除了献上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意外,其实还想一睹大秦宫廷乐舞的风采。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嬴政闻言一怔,随即放声大笑,“朕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
他大手一挥,“赵高!”
殿门应声而开,赵高碎步趋入,躬身听命。
门一开,殿外的其他人,都能瞧见殿中景象。众人就见着千古一帝的手,正亲切地搭在江叶的肩上。
这画面给外面的一干人等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卧槽!我江哥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感觉祖龙大大对他变得格外亲厚了。”乔文柏惊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