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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秦默的声音干涩，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一时难以组织语言。
“合作。”黎喻打断他，言简意赅，抛出了最核心的筹码，“有限合作。我提供信息，保证秦瑶在‘混乱期’的生存所需药物和必要的医疗指引。而你，”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秦默那蕴含着爆发力的身躯，“教我真正的格斗和生存技能。在灾难真正降临前，我们共享部分非核心资源信息，彼此增强活下去的资本。”
秦默死死盯着黎喻，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里面隐藏的灵魂。空气凝滞，只有秦瑶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在房间里轻轻回荡。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天色都似乎开始透出一点点极淡的灰白。
秦默缓缓地、极其沉重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成交。”两个字，沙哑而有力。
仓库空旷的训练区，灯光将两个身影拉得长长的。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灰尘的气息。
“不对！”秦默的声音低沉严厉，带着教官特有的不容置疑。他站在黎喻身后，一只带着厚茧的大手猛地拍在她后腰下方，“这里！核心绷紧！身体是张弓，力量从脚底起，贯穿腰背，最后从拳头爆发出去！软绵绵的像什么样子？再来！”
黎喻咬紧牙关，额头上汗水滚落，浸湿了鬓角。她深吸一口气，按照秦默的指导，双脚牢牢抓地，腰腹核心瞬间收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强弓，右拳带着破风声猛地向前击出！这一次，动作明显迅猛流畅了许多，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马马虎虎。”秦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认可。这女人，学习能力和那股狠劲确实惊人。他走到一边，拿起一瓶水拧开灌了几口，汗水顺着他线条硬朗的下颌滑落。
“该你了。”黎喻抹了把汗，走到旁边的小白板前，拿起马克笔。白板上画着几个潦草的人形轮廓。她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感染者’，或者叫‘初期丧尸’，记住几个关键识别点。”
秦默放下水瓶，目光专注地投向白板。
黎喻用笔尖点着人形轮廓的头部：“第一，眼神。初期感染者瞳孔会呈现不自然的浑浊扩散，对光线反应迟钝，眼神空洞或充满无法聚焦的狂躁，没有正常人的神采和情绪反馈。”她的声音冰冷，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病理报告。
笔尖移到颈部：“第二，动作协调性。病毒会快速侵蚀小脑功能。初期感染者动作会变得僵硬、不协调，尤其是转身、弯腰、抓握等精细动作，会有明显的延迟或失控感。走路姿势可能出现拖沓、同手同脚或轻微跛行，这不是受伤，而是神经受损的表现。”
最后，笔尖停在耳朵附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声音感知异常。他们对尖锐、高频的声音（如尖叫、金属刮擦）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敏感和攻击性，但对低沉、连续的背景噪音反应迟钝。利用这点，可以制造干扰或创造逃生机会。”
黎喻放下笔，看向秦默：“记住，不要被他们还能‘说话’或者‘流泪’迷惑。一旦出现以上特征组合，尤其是动作协调性丧失加声音感知异常，立刻视为最高威胁！犹豫一秒，死的可能就是你自己。”
秦默沉默地听着，目光锐利地扫过白板上的每一个标注点。黎喻的描述异常清晰、具体，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仿佛她亲眼见过无数这样的病例。这绝不是臆想或理论推导！
“这些……你从哪里知道的？”他终于忍不住问，声音低沉。
黎喻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汗，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只淡淡回了一句：“和你知道灾难要来临一样，我有我的渠道。信不信由你。”她走到场地中央，重新摆开格斗架势，“继续。刚才那招发力，我还没完全吃透。”
秦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他走到黎喻对面，开始讲解下一个近身缠斗的卸力技巧。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肢体碰撞的闷响、粗重的呼吸和秦默简短的指令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一个教得毫无保留，一个学得如饥似渴。
信任的壁垒依然高筑，但一道基于共同危机感和能力互补的桥梁，己经在黑暗中悄然架起。黎喻感受着肌肉的酸痛和秦默那足以致命的压迫感，秦默则咀嚼着白板上那些冰冷而可怕的“识别点”。
当秦默一个巧劲将黎喻再次摔倒在地垫上时，他伸出手将她拉起。两人手掌相触的瞬间，都感受到了对方掌心粗糙的茧和未干的汗水，也感受到了那层冰冷外壳下，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共同的警惕与……一丝微弱的、名为“同伴”的温度。
“小心宋景程。”黎喻借力站稳，忽然低声说了一句，目光瞥向仓库角落里闪烁着幽光的监控屏幕，上面分割着仓库外围各个隐蔽角度的画面。
秦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屏幕上一个空无一人的街角画面安静地显示着。“那个金融公司的？”
“他的触角，比你想的深。”黎喻的声音带着寒意，“他对我‘未卜先知’的能力，很感兴趣。而感兴趣，往往意味着麻烦。”
秦默的眉头拧紧，眼神变得比刚才讲解格斗杀招时更加锐利。“知道了。”他松开手，声音低沉而凝重，“末世里，有些‘人’，比丧尸更危险。”
黎喻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监控屏幕上，那个街角的画面闪烁了一下，彻底变黑。
仓库里，只剩下训练器械冰冷的反光和两人之间无声流动的、比黑暗更浓重的戒备与默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