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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两万块现金塞进登山包内层暗袋，拉上拉链时金属齿发出轻响。
凌晨五点就醒着列的采购清单还皱巴巴地塞在裤兜，纸张边缘被汗浸湿发潮了——压缩饼干要军供款的，保质期三年以上；燃油桶得挑加厚铁皮的，前世陈默那辆破卡车漏油，差点把物资全烧了；还有防水布，必须是涂胶的，丧尸血有腐蚀性，普通塑料布撑不过三天。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依次亮起，我数着台阶下到二楼，转角处突然传来钥匙串的脆响。
“牧哥？”
这声音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默正从203室出来，手里提着两个印着“康旭生物”标志的黑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银色针管。
他今天穿了件藏蓝色的马球衫，前襟沾着点咖啡渍——前世他也是这么一身打扮，说要去见客户，转头就把我卖给了军阀。
“早啊。”我喉咙发紧，却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
死亡视线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他肩头的血雾比昨天更浓了，像一团被风吹散的红墨水，正顺着领口往锁骨处蔓延。
最诡异的是，我耳边突然响起低吼声，很像前世被丧尸围住时，那些怪物从喉咙里挤出的呜咽声。
陈默走近两步，我闻到他身上的柠檬味香水——前世他总说这是“成功人士的标配”。
他扫了一眼我背着的登山包，挑了挑眉说：“这么早出门？不会是去给哪个读者签售吧？”
我攥紧背包带，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前世今天他也是这样，用闲聊来掩盖心虚，等我放松警惕就开始套话。
“囤点日用品。”我指了指楼下，“超市七点开门，赶早不赶晚。”
他低头看了看表，银色浪琴表链在晨光里闪了闪：“巧了，我也去超市。”说着就要和我并肩往楼下走。
我的心跳快得像擂鼓一样。
前世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公司开会，怎么会突然改变行程？
是因为我昨天的异常反应让他起疑了吗？
在死亡视线里，他的血雾更浓了，甚至能看见血雾中漂浮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铁链——前世旧仓库那扇铁门，锁我的铁链就是这个颜色。
“你先走吧，我得去物业拿快递。”我撒了个谎，在楼梯转角处停住了脚步。
陈默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时嘴角还挂着笑：“行，晚上烧烤别放我鸽子啊。”他转身下楼时，黑塑料袋里的针管撞出“咔嗒”声，很像前世军阀手下上膛的枪声。
我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才摸出手机拍了张他的背影。
照片里他后颈有块淡红色的胎记，前世我被锁在仓库时，亲眼看见丧尸咬穿了那块皮肤。
超市的玻璃门刚拉开一条缝，我就挤了进去。
生鲜区的日光灯还没全开，冷柜的白光照在货架上，把泡面堆照得像一座小雪山。
我推着购物车首奔干货区，刚拿起一袋压缩饼干，余光瞥见斜对角有个穿迷彩裤的男人——他正踮脚去够最上层的军用罐头，臂弯里的物资堆得快和肩膀一样高了：五桶燃油、两箱矿泉水，还有捆得结结实实的防水布。
死亡视线突然发烫。
我下意识地看过去——那男人周身没有血雾，反而像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连他脚边滚到的可乐罐，在我眼里都泛着安全的暖黄色。
“同志，能帮个忙吗？”他突然转过头，国字脸上沾着点灰，声音像敲钢板一样，“这罐牛肉干我够不着。”
我这才注意到他左胸别着一枚褪色的军功章，领口露出半截伤疤，从锁骨延伸到喉结——是退伍军人。
前世我见过太多这种人，他们要么成了基地的兵王，要么死在保护平民的路上。
“您常来这儿吗？”我把罐头递给他，故意用闲聊来试探。
他把罐头塞进购物车，金属碰撞声很清脆：“这超市老板是我的战友，说这两天要关门回老家。”他瞥了一眼我车里的压缩饼干，挑了挑眉，“兄弟你也觉得要出事儿？”
我心里一紧。
前世没人相信末日预言，除了叶知秋。
“网上说要闹瘟疫。”我斟酌着措辞，“囤点东西心里踏实。”
他突然笑了，露出一颗虎牙：“瘟疫？我在边境守过埃博拉，那味儿我闻得出来。”他压低声音，“三天前我去废品站收废铁，听见两个穿白大褂的在说‘病毒载体’、‘扩散周期’。”他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当兵的首觉，这事儿不简单。”
我盯着他臂弯里的物资——五桶燃油刚好够卡车跑三百公里，两箱水配压缩饼干能撑两个月，连防化手套都买了三双。
这哪是“囤货”，分明是在准备末日逃亡。
“我叫赵铁柱，08年退伍的。”他突然伸出手，掌心全是老茧，“要是信得过我，明天我去郊区收辆二手卡车，捎你一段？”
我握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指节上的枪茧。
前世我要是能早点遇到这种人，何至于死在陈默手里？
可现在我得先解决陈默，不能拖别人下水。
“谢谢赵哥，我女朋友还在老家，我得先去接她。”我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过您要是有生存经验，能教教我吗？”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简易的陷阱图：“这是捕兽夹改装的丧尸陷阱，记得把弹簧换成加粗的……”
超市广播突然响起：“请顾客到前台结账。”我看了一眼时间，七点西十，得赶在陈默回来前回家。
结账时赵铁柱帮我搬燃油桶，指尖擦过我背包暗袋时顿了顿，但没多问。
出超市门时起风了，我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前世丧尸爆发前，空气里就有这种味道。
我拉紧衣领往回走，刚拐过巷口，就听见墙后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明晚十点，旧仓库。”
“货可靠吗？”
“写《末日生存手册》的，懂不少门道。”是陈默的声音，“换三个安全区名额，再加十箱压缩饼干。”
我贴着墙根慢慢挪过去。
墙缝里漏出一点光，照见陈默对面站着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领口别着一枚银色徽章——前世军阀手下都戴这个，左胸绣着“战狼”两个字。
“先付定金。”迷彩男把一个黑匣子塞进陈默手里，“确认人在仓库，尾款送到你家。”
陈默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叠蓝色房卡——安全区的通行证。
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牧哥最信我，到时候我带他去‘搬物资’，锁门的事儿……”
后面的话被风声吹散了。
我攥着背包带的手在发抖，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前世旧仓库的画面在眼前闪回：铁门哐当一声锁死，丧尸从通风口爬进来，陈默的笑声透过门缝飘进来：“牧哥，对不住了，安全区名额就三个……”
“走了。”迷彩男的声音让我猛地抬起头。
两人转身时，陈默怀里的黑匣子闪了一下光，我瞥见里面还躺着一支针管——和他早上提的“康旭生物”塑料袋里的针管是同一种。
我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迷彩男后颈有条蜈蚣似的伤疤，这是最好的标记。
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后，我才蹲下来，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墙上。
风掀起我的衣角，露出藏在腰间的瑞士军刀——前世陈默用这把刀割开我的背包，抢走了最后半瓶水。
“三天。”我对着墙缝里漏下的光说，“陈默，明晚十点，该你尝尝被锁在仓库的滋味了。”
回到家时，茶几上的座机突然响了。
我接起来，是便利店的李小婉：“牧哥，你早上说的盐巴，我藏在货架最里面了。”她顿了顿，“刚才有个穿马球衫的男人来买针管，问我见没见你……”
我盯着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把登山包里的物资一件件拿出来摆好。
燃油桶在地上滚了半圈，撞出“咚”的一声。
明天上午，我得再去便利店买点水和零食——李小婉总把好东西藏在最里面，得赶在别人发现之前。
床头柜上的闹钟跳到了19:00，手机屏幕亮起，是陈默的消息：“老地方烧烤，我订了靠窗的位置。”
我摸出军刀，在刀鞘上刻下第三道痕——这是陈默的死亡倒计时。
窗外的流浪狗又开始狂吠，它头顶的血盆大口比昨天更清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