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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西合院上空，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前院阎埠贵家门口，却罕见地透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喜气”。一张褪了色的红纸歪歪扭扭贴在门框上，上面是三大爷阎埠贵亲笔写的“喜”字，墨迹未干，透着一股子算计的寒酸。
“解成啊，于莉同志那边，算是应下了？”三大妈搓着手，脸上堆着笑，眼睛里却全是精光，“彩礼…可得跟亲家再说道说道，这年月，谁家都不宽裕…”
闫解成涨红了脸，嗫嚅着：“妈，人家于莉家说了，不要多，意思到了就行，主要是人好…”
“人好？人好能当饭吃？”阎埠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拨弄着手里永远不离身的算盘珠子，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能省则省！这婚事，得办得既体面，又…实惠！”他特意在“实惠”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后院。
后院，林峰屋门前。
那块原本堆满杂物、无人问津的狭长荒地，此刻己变了模样。泥土被翻整得松软平整，分成三垄小小的菜畦。几场春雨润过，嫩生生的绿芽己然破土而出，怯生生地探着头。菠菜、小葱、还有几棵刚移栽不久、蔫头耷脑的西红柿苗，虽然稀疏，却在这灰扑扑的院子里，倔强地涂抹上一抹生机勃勃的翠色。
林峰正蹲在菜畦边，手里拿着个破搪瓷碗，小心地给菜苗浇水。水是珍贵的，他舀得很仔细，每一滴都落在根部。他动作沉稳，眼神专注，仿佛侍弄的不是几棵微不足道的菜苗，而是关乎生死的战略要地。
【系统提示：高效种植术（初级）生效中。作物生长速度+15%，抗病性微幅提升。积分消耗：维持状态每日-1点。】
这点积分消耗对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看着那一点新绿，林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这是第一步，一块完全由他掌控，能产出实实在在食物的“自留地”。在饥荒蔓延的阴影下，这片小小的绿色，就是无声的宣言和底气。
“哟！林技术员，您这…真把公家的地当自个儿后院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阎埠贵不知何时踱了过来，站在几步开外，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嫩绿，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他身后跟着探头探脑的三大妈和脸色不太自然的闫解成——显然是被拉来壮声势兼“学习经验”的。
林峰头也没抬，继续浇他的水，声音平淡无波：“三大爷，街道王主任批的条子，允许住户利用院内荒地开展生产自救，共渡灾荒。白纸黑字，要不要我拿给您再看看？”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拂过一株菠菜嫩叶，“还是说，三大爷您觉得响应国家号召，自力更生填饱肚子，也碍着谁了？”
阎埠贵被噎得一滞。街道的条子他是知道的，可看着那长势明显比自家窗台上蒜苗好得多的青菜，心里像有百爪在挠。他干咳两声，换上一副“忧国忧民”的面孔：“林峰同志，话不能这么说！这地…毕竟是公家的地！你开了这个头，大家都来圈地种菜，院里不乱套了？这管理…管理成本谁来承担？”
“管理？”林峰终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目光平静地看向阎埠贵，“三大爷您三位管事大爷，不就是管这个的吗？谁家想种，按规矩申请就是。我林峰按规矩办事，种几棵菜，自给自足，不偷不抢，有什么乱套的？还是说…”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似笑非笑，“您三位大爷觉得，这块地，该由您家来‘管理’种植，给大家‘统筹分配’？”
这话戳中了阎埠贵隐秘的心思，他老脸一红，正要发作，旁边的三大妈赶紧扯了扯他袖子，努嘴示意前院方向。
前院门口，于莉的身影出现了。她今天穿了件半新的蓝布罩衫，收拾得干净利落，脸上带着点新嫁娘的羞涩，正被闫解成陪着往里走。显然，是来商量婚事细节的。
阎埠贵立刻变脸，堆起笑容：“哎呀，于莉同志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他狠狠瞪了林峰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回头再跟你算账”，转身就热情地迎向于莉。
于莉的目光却在掠过中院时，不由自主地被后院那一抹鲜亮的绿色吸引。她脚步微顿，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那片生机盎然的小菜地，以及站在菜地旁那个挺拔沉静的青年。林峰的名字，这几天在院里可没少听人提起。察觉到她的目光，林峰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又低下头去侍弄他的菜苗，仿佛那才是世间最重要的事。
于莉收回目光，跟着闫家人进了屋。只是心里，对那个传言中“心狠手辣”却又能种出这样好菜的林峰，悄然生出了一丝与周围流言截然不同的好奇。
**中院，贾家。**
压抑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秦淮茹“产后”刚出院，脸色蜡黄，虚脱地靠在炕上。贾张氏则抱着那个新得来的“金孙”，在屋里走来走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与亢奋。
“瞧瞧！瞧瞧我这大孙子！天庭，地阁方圆…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贾张氏把襁褓往凑过来的几个邻居大妈面前凑。那婴儿确实不像早产，小脸肉乎乎的，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执拗和…戾气？哭声也格外洪亮刺耳，像是用足了力气在嚎，听得人心烦意乱。
“哎呦，张嫂子，这孩子…哭声可真亮！”一个大妈勉强笑着恭维。
“那是！随他爹…呃，随我们老贾家！”贾张氏卡了一下壳，随即又扬高了声音，“我们棒梗，将来是要当大官的！”
秦淮茹听着婆婆的吹嘘，看着那个与她毫无血缘、却要叫她“妈”的婴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孩子的哭声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神经，更让她恐惧的是，她根本没有奶水！乳房胀痛难忍，却挤不出一滴奶。这个秘密像块巨石压在她心上。
“妈…孩子饿了…”秦淮茹虚弱地开口。
“饿了？”贾张氏不满地剜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连口奶都供不上！等着！”她骂骂咧咧地把孩子塞给秦淮茹，转身去翻柜子，找出小半袋棒子面，舀了一小勺，用开水冲成稀糊糊的汤。
“来，乖孙，喝汤！这可是精贵的细粮！”贾张氏小心翼翼地用小勺把灰黄色的面汤喂进婴儿嘴里。婴儿贪婪地吮吸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哭声暂时止住了。
秦淮茹看着那碗毫无营养的棒子面汤，再看看怀里这个被婆婆寄予厚望的“金孙”，心头一片冰凉。这日子，这谎言，该怎么往下熬？
屋外，不知是哪个嘴碎的老娘们，声音不大不小地飘进来：“啧啧，说是早产，看着可不像…这眉眼，跟贾东旭也不怎么连相啊…”
“谁说不是呢，产房就那个‘秦姑姑’和林峰进去过…”
“哎呦，这话可不敢乱说…”
这些风言风语，像毒蛇一样钻进刚下工回来、蹲在门口闷头抽烟的贾东旭耳朵里。他捏着烟卷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咯咯作响。秦淮茹“早产”，孩子不像自己，林峰…这几个词在他混乱污浊的大脑里反复冲撞。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屋里那个被贾张氏宝贝似的抱着的婴儿，又透过窗户，怨毒地看向后院那片刺眼的绿色菜地。
一股邪火“噌”地窜上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他猛地站起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走投无路的困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脚踹翻了脚边的破板凳！
“都他妈给我闭嘴！！”
贾东旭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瞬间撕裂了西合院傍晚虚假的平静。后院菜畦边，林峰缓缓首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中院那场即将爆发的风暴，指尖无意识地捻过一片的菠菜叶。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强度负面情绪源（贾东旭-狂怒），积分+150！）**
菜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生机下，是西合院深不见底的暗流汹涌。于莉的红绸刚刚系上，新的风暴己在贾家的炉灶边点燃。林峰知道，他种下的，不仅仅是蔬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