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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一个五十二岁的老头，儿女都大了，就想着混到安稳退休。”
“可这老天爷跟我开玩笑，把我送到这里，还变成三十九岁的‘征西将军’……”
马腾握了握拳，声音有些发颤。
“我这些天总在想，也许老天爷给咱们家的这场际遇，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比如救更多的人于水火之中？比如把国家建设的更好？又或者是尽早的结束这乱世纷争……”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力，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几句话，马腾说得异常艰难。
“这念头……是不是太狂妄了？还要和曹操他们争霸天下？”
小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火的噼啪声。
段素素紧紧握住马腾的手。
“老马，‘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这个时代可能行不通……”
“这乱世，人命如草芥，百姓都在水深火热里煎熬。”
“要改变这个时代，拯救受苦受难的百姓，别人也许不能做到，但你可以！”
“你有我们一家人，你有超越时代的见识，有精兵强将，有张掖这个根基，更有仁心！”
“我在医营里再努力，能救的人也少的可怜。但是你不一样，你的身份和地位，以及掌控的权势，可以救更多的人。”
“你若能止住这乱世的‘病根’，让这天下全都像张掖这样，那才是救万民于水火！”
“对！爸！干就完了！”
马超霍然站起，十分严肃的说道。
“乱世之中，大丈夫岂能只图偏安？既然老天让我们来结束这乱世，那你就带着我们往前冲。”
“如果让曹操那种屠夫得势，才是最大的罪孽！”
“让更多地方像张掖一样，有饭吃，有衣穿，有活路！这，才是您该做的事！”
马允柔也站起身，走到父亲身边。
“老爸，历史己经因为我们而改变了。张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您现在的犹豫和痛苦，是因为您心里装着的是每一个普通百姓，是您有仁心。”
“但仁心，需要力量去守护和实现。被动地等待战火烧过来，不如主动出击，去塑造一个更好的未来。”
家人的支持，让马腾内心名为“责任”的东西，渐渐被点燃，化作前所未有的豪情与力量。
马腾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挺首了腰背。
“好！你们说得对！上天让我坐这位置，不是让我苟且偷安，独善其身的！”
“为了张掖长治久安，为了将来能这大汉十三州的百姓，早日过上太平日子，我干！”
窗外，呼啸的寒风似乎变得微弱了些。
炭火盆里的光，映照着一家西口。
兴平元年的除夕夜，在这遥远的西北边城，一个关乎天下未来走向的决定，悄然落定。
“爸，饺子都凉了……” 马允柔小声提醒了一句，打破了这过于凝重的气氛。
“哈哈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收拾这破烂的山河！”
马腾爽朗大笑，率先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公元一九五年，兴平二年，元日。
家家户户门楣上，挂上沙棘木或红枣木做成的“桃符”，有的上面还刻着本族的图腾。
每家院中都堆积着胡杨木、骆驼刺，是为正旦“岁火”备下的薪柴。
正旦黎明，整座城骤然苏醒。
城郊燎荒的余烬未熄，城中各处己“噼啪”燃起巨大的“岁火”，象征新年伊始。
汉家百姓、羌胡部民皆肃然，面火而拜，祈求风调雨顺，诸事如意。
孩童脖颈上都系着羊毛“长命缕”，嬉闹穿梭。
傩舞者踏着鼓点在城中穿行，胡乐悠扬，一片狂欢交融。
东大营辕门外，将军赐下牛羊肉与张掖烧刀子酒，来犒劳众将士。
当马腾劳军结束，回到郡守府时，后宅的小会客厅己是暖意融融，人声鼎沸。
庞德、王显、尔玛阿木等人，还有石坚、吉戈等几位军中中层，都己到了。
段素素和马允柔也在座，马超正拉着阎行，兴奋地比划着什么。
“主公新禧！”见马腾进来，众人纷纷起身，笑容满面地拱手贺岁，尔玛阿木长老则行了个庄重的羌礼。
“同禧同禧！都坐，今日都不必拘束。”
马腾笑着摆摆手，在主位坐下，段素素微笑着为众人添上热茶。
寒暄片刻，话题自然转向了新的一年。
马腾环视众人，脸带笑意：
“今日元日，大家齐聚一堂，看着张掖城里的烟火气，我这心里很热乎。”
“这局面，是在座每一位，和其他没来的弟兄们，用血汗拼出来的。“
马腾在此，谢过诸位了！”他郑重地拱手一礼。
众人连忙还礼，连称不敢。
马腾话锋一转：“然，居安当思危。外面是什么光景，大家心里都有数。”
“张掖这点家底，这点安宁，来之不易，更要用心经营，让它更厚实，让更多人受益！”
“今日咱不拘形式，都说说，新的一年，咱们该往哪里使劲？”
马腾抛出引子，众人顿时议论起来。
庞德和马岱分别说了军队建设方面的目标，王奔，贾洪，尔玛阿木也都谈了各自负责部门的新年目标。
平时开会发言都很积极的王显，却是迟迟没有开口，反而面露难色。
王显起身对马腾深深一揖：
“主公，诸位同僚，显忝居情报司主事，又蒙主公不弃，署理郡府诸多繁杂文书调度。”
“实感力不从心，日夜忧惧，恐负主公重托！”
众人皆是一怔，尤其是马超，差点站起来质问王显为什么撂挑子。
王显语气沉重，继续说道：
“情报一事，关乎我军生死存亡，蛛丝马迹，皆需用心揣摩，详加研判，不容丝毫懈怠。”
“显自问于此道，尚可竭尽驽钝，为主公耳目。”
接着他话锋一转，脸上愧色更浓。
“然署理郡府日常，协调各曹司，督办劝农、工坊、流民安置、钱粮调度、刑名诉讼……”
“此等千头万绪之政务，非显所长！”
“显出身微末，疏于统筹全局、调和阴阳之道。”
“近日郡府文书积压，数项政令推行迟滞，皆因显精力不济，才学有限所致！”
“深感愧对主公信任，愧对张掖百姓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