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
“愿为主公效死!靖难军威武!”
呐喊声震天动地,士兵们以刀枪顿地,发出整齐的轰鸣。
庞德与马岱互视一眼,重重抱拳向马腾行了一礼,再无赘言,转身大步走向各自的军阵。
“北路军!目标,酒泉禄福!出发!”庞德翻身上马,长刀前指。
“南路军!目标,敦煌!随我来!”马岱沉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沉重的营门缓缓打开,两支部队如同出闸的猛虎,冲出东大营。
马腾独立于点将台上,目送着两路大军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张掖城头,“雍州刺史馬”的大纛,在塞外的长风中,第一次高高飘扬。
金城,凉州刺史府。
韩遂捏着那份由商队从张掖带来的告示,再听着斥候关于靖难军兵锋西指的报告。
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最后化为一片狰狞的血红。
“马!寿!成!”韩遂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你竟自称雍州刺史,好好好!你不死,我韩文约誓不为人!”
他猛地将告示撕得粉碎,碎片如雪片般飘落。
对着亲兵咆哮道:“传令!召集各部首领!点验兵马!加固城防!”
“再派使者,不,我亲自写信给陇西那几个老狐狸和湟中的大豪!”
“告诉他们,马腾的刀子,下一个就要砍到他们脖子上了!不想等死的,就立刻带兵来金城会盟!快!”
韩遂在金城疯狗般的蹿跳时,酒泉和敦煌的方向,风暴正在逼近。
塞外的风卷起草屑和沙尘。
庞德勒马驻足,眯起眼,望向那座显得有几分孤寂的禄福城。
他身后,是绵延开来的靖难军北路军。
一万步骑精锐,如同沉默的猛兽,肃立在荒原之上。
旌旗猎猎作响,刀枪的寒芒连成一片,虽相隔甚远,禄福城头的郡兵己经两股战战。
“将军,斥候回报,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头守军数量不少,但颇为慌乱。”
副将马休策马来到庞德身侧,经过一年多的历练,马休己经不再青涩。
庞德面无表情,虬髯上沾了些许沙尘,更添几分威猛。
“意料之中,传令下去,全军就地列阵,弓弩手前置,床弩上弦!盾墙立起!”
“给城里的人,好好看看我靖难军的军容!”
“得令!”传令兵飞驰而去。
顷刻间,肃立的军阵动了起来。动作迅捷而有序,没有丝毫杂音。
巨大的橹盾重重砸入黄土,连接成一道望不到边的钢铁壁垒。
强弓劲弩被拉开,闪烁着寒光的箭簇斜指天空。
数架床弩被推至阵前,粗如儿臂的弩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骑兵则分列两翼,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一股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向禄福城。
城头上的骚动明显加剧,人影慌乱跑动,惊呼声隐约可闻。
“庞将军有令!”
一名大嗓门的靖难军传令官,策马奔至城下一箭之地。
“奉雍州刺史、安狄将军马使君令,酒泉郡乃雍州辖地,今特遣我等前来接管城防,整肃军务,共御国贼韩遂!请太守及郡内官员,速开城门,出城接令!勿要自误!”
喊话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城头一片死寂,只有风还在吹。
禄福城内,郡守府早己乱成一锅粥。
太守赵熹,一个年近五旬、身材微胖的文官,此刻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额头冷汗涔涔,官袍的前襟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他手里死死攥着两份文书:一份是几日前由张掖商贸行“顺便”送达的马腾《安民讨逆告示》。
另一份则是刚刚由庞德派信使射入城中,盖着鲜红“雍州刺史馬”印信的正式公文。
“完了完了,庞德带着大军来了,此刻就在城外!”
赵熹的声音带着哭腔,肥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
“马腾自称刺史,这公文措辞强硬,要兵权,要城防……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府君!府君莫慌!”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郡丞曹坤,此人生得獐头鼠目,是本地豪强曹氏安插在郡府的代表。
他凑到赵熹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马腾此乃僭越,韩使君才是名正言顺的刺史。”
“那庞德不过一介武夫,仗着兵锋之利罢了。”
“禄福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只要我等紧闭城门,据城死守,他奈我何?”
“我己派人星夜前往金城向韩使君求援,只要坚守数日,援兵必至!”
“届时里应外合,定叫那庞德有来无回!府君,此乃建功立业之天赐良机啊!”
曹坤的话极具煽动性,让堂内几名倾向于曹氏的军官眼神闪烁起来。
“坚守?”赵熹停住脚步,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曹爽,声音带着破音。
“曹坤,你睁开眼看看城外,那可是庞德,是大破韩遂的庞令明!”
“他带的是一万精锐,不是流寇。”
“韩遂自身难保,他哪里来的援兵?”
“他想来支援张掖,他能越过武威、张掖二城的阻隔吗?”
“就算韩遂能来,等他来时,你我,还有这满城百姓,早就被碾成齑粉了!”
赵熹的咆哮带着绝望的清醒,如同一盆冰水浇在那些存有一丝侥幸的人头上。
堂内一片死寂,只有赵熹粗重的喘息声。
“那府君的意思是……”一名老成的主簿问道。
赵熹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手中那两份文书,抬起头,颤声道:“开城迎接,按刺史府令,交出兵权城防!”
“府君不可!”曹坤急得跳脚,“这是自投罗网!马腾暴虐,岂会容我等……”
“闭嘴!”赵熹厉声打断他,脸上竟也显出一丝威势。
“是马腾暴虐,还是韩遂屠戮同僚、裹挟羌胡、祸乱凉州?这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
“城外大军,秋毫无犯,只索兵权城防!继续顽抗,才是取死之道!”
“我意己决!谁再敢言抵抗,休怪本府无情!”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狠厉的盯着曹坤。
曹坤脸色铁青,怨毒地瞪了赵熹一眼,低下头不再言语,但缩在袖中的手却死死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