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环视众人,语气有些凝重。
“张掖根基初稳,尚可支撑,然武威、酒泉、敦煌新附,余孽未清,旧吏心思各异。”
“若可靠干才迅速填充郡县要职,深入乡里,则政令难出张掖,民心难聚,根基难固!”
“此乃燃眉之急,关乎河西西郡能否真正融为一体,成为我等之稳固根基!”
厅内众人皆陷入沉思,一朝君子一朝臣,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
现在雍州各地政权,均是军管的形式临时掌控,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马腾看向贾诩,问道:“文和,你有何良策?”
贾诩捻着胡须,眼眸中此刻显出一丝罕见的凝滞。
他缓缓开口道:“主公之忧,诩感同身受。眼下之急,无非‘选’与‘用’。”
“‘选’需时日甄别,恐缓不济急;‘用’旧吏,则需强力监控引导,耗神费力,且易生龃龉。”
“诩……一时亦无万全速成之策。”
贾诩微微摇头,坦承了自己的思维局限。
毕竟在现有框架内,确实难以快速找出符合马腾治政理念的行政人才。
一时间,厅内气氛更加沉闷。
一首静听思索的马超霍然起身。
“父亲!诸位!超有一法,或可解此困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既然良才难觅,旧吏难驯,何不自力更生?”
“由刺史府开设一‘干部培训班’!不拘泥于传统察举征辟,首接从现有根基中选拔忠诚可靠、头脑灵活之良才。”
“张掖、武威的基层吏员、寒门士子、有功军卒,乃至新附郡县中背景清白、有潜质的旧吏,皆可纳入!”
马超语速加快,思路愈发清晰:“学制宜短,一月、两月足矣!”
“但课程务必实用,需由现任各司主官倾囊相授!”
接着他看向马腾,说道:“还需由父亲亲自讲授我等为何而战?我等欲在河西建立何等秩序?将来我们的路在何方?等等……”
马超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蔡琰,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坚信马腾为天选之子的蔡琰,作为马腾的头号粉丝,她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少将军此议,真乃及时雨!”
蔡琰清越的声音响起,她起身向马腾和众人盈盈一礼。
“主公,琰附议!且琰以为,主公之执政理念,高瞻远瞩,自成体系,非只言片语可尽述。”
“既设培训班,何不趁此良机,由主公亲自将理念精髓,先讲授于在座诸公及核心僚属?”
蔡琰看向马腾说道:“主公可将理念系统阐述,如同郡学编纂教材一般,我等加以记录、整理、润色,最终形成一套《靖难理政纲要》。”
“以此《纲要》为培训班核心教材,再辅以各司主官撰写实务手册,则学员所学,既有筋骨理念,亦有血肉实务,方为治世良才之根基!”
“此《纲要》,亦将是主公未来施政之圭臬!”
蔡琰的建议,将马超的“培训班”构想瞬间提升到了理论建设和制度规范的高度。
坐在段素素和蔡琰中间的马允柔,此时高高举起了小手,像上课时抢着回答问题一样。
众人的目光也从蔡琰身上转移到了“小透明”马允柔这里。
马允柔有些激动,第一次走到台前,小脸微微发红。
马腾笑着对女儿说:“柔柔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应该分设高级班和初级班,高级官员和基层吏员肯定要学的东西不一样!”
马允柔的发言,亮瞎了除家人外其他人都眼。
这童言无忌的参与,却像一道灵光,瞬间劈开了贾诩方才的思维迷雾!
“妙!妙极!”
贾诩猛地一拍大腿,豁然开朗,眼里的凝重也一扫而空。
“少将军破局有方,昭姬高屋建瓴!此议己趋完善!”
接着,他转向马允柔,朗声笑道:
“还有大小姐聪慧颖悟,心系大事,实乃主公之福,雍州之幸!”
“古有甘罗十二拜相,今有大小姐年幼参政,此必成一段佳话,昭示主公基业后继有人,未来必能龙腾九霄,大有所为!”
马腾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
自己女儿什么情况,马腾还能不清楚吗?
贾诩第一次见识了马允柔的本事,爱才之心猛然溢出。
他问马允柔:“敢问大小姐,可有表字?”
段素素急忙替马允柔答话:“小女未到及笄之年,故不曾有字。”
贾诩向着马腾和段素素分别拱手道:“诩斗胆给大小姐取一表字,可否?”
马腾闻言,遂抚须笑道:“文和肯赐字,是柔儿的福分,有何不可?”
段素素亦盈盈颔首,轻声道:“先生智谋冠绝,若肯为小女取字,他日柔儿自当以师礼相侍,常聆雅训。”
这两口子可是精明的很,当然不会拒绝。
贾诩闻言大喜,抚掌笑道:“既蒙主公与夫人信任,诩便斗胆了。”
他目光落在马允柔身上,沉吟片刻,朗声道:“‘云’者,取其高远浩渺,喻志在凌霄,‘禄’者,非独指爵禄,更含福泽厚积之意。”
“愿大小姐如青云之志,兼纳天禄之厚,便以‘云禄’为字,如何?”
“云禄……”马允柔喃喃念道,抬眸望向贾诩,眼中满是讶异。
一旁的马超更是猛地抬头,惊道:“马云禄!”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震惊!
传说中的马云禄,就这样横空出世……
这看似寻常的赐字之举,竟似在不经意间,为未来埋下了一道隐秘的注脚。
帮马允柔取表字这个插曲,很快结束。
贾诩随即对着马腾正色道:“诩方才囿于成见,未能思得良策,实有愧于军师之职。”
“今见少将军、昭姬与云禄珠玉在前,豁然开朗!”
“主公,此‘干部培训班’与《靖难理政纲要》,乃固本培元、开创万世之基业!”
“诩不才,恳请主公允准,诩要第一个报名参加这培训!”
“诩虽年迈,亦需紧跟主公步伐,方能更好地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贾诩这番表态,情真意切,更以其身份地位,为这“培训班”赋予了极高的权威性和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