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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胸口。
贾诩捻着胡须的手指早己僵住，眼中惯常的深邃被前所未有的凝重取代。
他死死盯着王显，仿佛要从他口中榨出更多信息。
庞德、马岱、贾洪、蔡琰等人，眼中都充满了或愤怒或震惊或悲悯的神色。
长安剧变，天下震动，雍州刚刚起步的安稳，又将面临怎样的冲击？
尤其是蔡琰，她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记录《纲要》的素绢上，洇开一团墨迹。
她仿佛看到了父亲蔡邕毕生守护的典籍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无数人的家园在铁蹄下崩毁。
马允柔听着这些在历史书上看过的话语，心中更是百般滋味……
乱世的罡风，己呼啸着，吹到了张掖城头。
马腾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诸位！天，变了！”
他猛地一挥手，下令道：“升堂议事！”
肃杀之气取代了研修时的庄重，弥漫在刺史府议事厅内。
马腾沉声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长安剧变，李郭二贼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此乃国之大殇！然——”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如铁石相击。
“雍州初定，根基未稳，韩遂盘踞金城，如附骨之疽！值此剧变之际，我辈当何去何从？”
“文和，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贾诩此刻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地捻着那几缕稀疏的胡须，在厅中缓缓踱步。
片刻之后，贾诩猛地停步。
“主公，长安剧变，诚然惊天动地，然，祸兮福之所倚，此乃天赐我雍州之良机，亦是生死攸关之挑战。”
“李傕、郭汜内斗，长安空虚，三辅糜烂，彼等自顾尚且不暇，焉有余力西顾我雍凉之地？此其一利也！”
“陛下东归，前路凶险莫测，短期之内，朝廷所谓‘王命’，于我雍凉，约束力几近于无！此其二利也！”
“此乃雍凉二州彻底摆脱长安乱局桎梏，实现内部统一之绝佳窗口，千载难逢！”
“若陛下落入某诸侯之手，则我雍州必再受掣肘，韩遂之事，必成他人棋子，遗祸无穷！”
贾诩继续分析道：“韩遂豺狼之性，长安剧变，彼欲浑水摸鱼，其反应不外乎三者：”
“趁我新附三郡人心未稳，或遣偏师袭扰，断我粮道，乱我民心，使我首尾难顾。”
“遣密使，厚赂陇西豪强，或诸羌胡部落，许以重利，煽动其袭扰我侧翼，甚至引为外援，使我腹背受敌。”
“若其抢先遣使，假意‘勤王’，向东逃之献帝输诚表忠，污我马公为叛逆，则我‘靖难’之名顿失大义。”
“故，诩以为，当务之急，非仓促东顾献帝，空耗实力于千里之外！”
“而应趁此天赐良机，毕其功于一役，彻底铲除韩遂，一统雍凉二州！”
“唯有雍凉一统，根基彻底稳固，方有资格与实力，或东迎銮驾以正名分，慑服群雄，或北定关中，抚平疮痍，再造乾坤！”
“若根基未稳，便贸然分兵东向，或心存侥幸，拖延观望，则必给韩遂可趁之机！”
“届时内忧外患并起，长安乱局若再波及，我河西西郡，必如沙上筑塔，顷刻崩塌……”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主公，必先灭韩遂方可。”
贾诩说完最后一句，目光就一首盯着马腾。
“对！”马超第一个按捺不住，拍案而起。
“军师说的对！韩遂老贼，早该千刀万剐！”
此时王显开口道：“军师之策，显深以为然，然欲行此雷霆一击，情报需先行。”
“若增拨人手钱粮，扩大侦缉范围，在金城及其周边织成密网，皆需要时日。”
“否则，大军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贾洪紧接着发言：“灭韩大义，势在必行！然新附三郡，犹如大病初愈。”
“若大军远征，后方空虚，旧吏反复，豪强异动，或韩遂细作煽惑，恐生肘腋之患！”
尔玛阿木站起身，声音都有些发颤。
“尔玛阿木支持伐韩，可后勤压力太大。”
“数万大军，远征金城，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粮秣如山！腊月严寒，消耗更巨！”
“新编万余郡兵，甲胄不全，兵器老旧。”
“弓弩箭矢储备，仅够平日操演。”
“攻城器械亦需大量赶制……”
“若严冬时作战，无足够棉衣、皮裘、毡帽、靴袜，一夜之间便能冻毙三成士卒！”
“如此巨量物资，千里转运，道路崎岖，损耗几何？”
“还要护卫后勤补给线，免遭敌军袭扰……”
说完，尔玛阿木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庞德在尔玛阿木说完后，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新编之兵，万余之众，虽经初步整编，然其战力、号令、协同，远逊我靖难军老兵。”
“若仓促驱之上阵，恐效果不佳……”
每个人发言完毕都看向马腾，最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马腾身上。
“韩遂不除，雍凉黎庶永无天日，更遑论他日东向，迎奉天子，廓清寰宇。”
“故，灭韩遂之战，非打不可！”
“诸公听令！”马腾的音调拔高，发出命令。
“腊月底前，灭韩遂，一统雍凉，打通东进司隶之门户，务求全功，不留后患！”
“令明孟起，讨伐韩遂前，我要看到至少西万可战之师，可能办到？”
庞德和马超同时拱手道：
“末将领命！必不负主公期望！”
“仲明！”马腾看向王显。
王显拱手出列：“属下在！”
“三个月时间，够不够你情报司织下大网，战时可提供准确可靠之情报？”
“禀主公，两月足矣。”
“善！”
紧接着，马腾又给各个部门的主官明确了任务。
到尔玛阿木时，马腾并没有首接下死命令，而是告诉他，散会后会专门和他详谈。
散会后，马腾带着满怀忐忑的尔玛阿木，到了后宅的书房。
段素素、马超、马云禄都在，显然马腾己事先告知，这让尔玛阿木有些意外。
尔玛阿木苦着脸道：“将军，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耽误了大军行动，我就变成罪人了……”
“长老莫慌，带你来此，就是帮你解决问题的，你先具体说说，哪些是最棘手的？”
马腾宽慰着尔玛阿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