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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中年警员的拇指在制服第二颗纽扣上蹭出褶皱，金属笔帽从指间滑落时，他才慌忙用掌心压住桌角的智能手机。
解锁屏保的指纹连续三次识别失败，指腹因出汗在玻璃上洇出模糊的月牙形水痕，最终不得不改用密码解锁。
那串数字在颤抖的指尖下变成扭曲的符号，像极了他此刻紊乱的呼吸节奏。
而后，他按照刚刚记录的信息打开天音平台，搜索名为【民间考古 —— 古代修士专栏】的房间名。
很快，一个标记着热门的首播间映入眼帘。
【民间考古——古代修士专栏】，当前观看人数五万。
警员眉头抽搐，赶忙点开首播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巫阳山那熟悉的风景。
灰蓝色瘴气如被抽丝的棉絮，在山谷内沉浮。
那并非纯粹的雾霭，细观可见悬浮颗粒泛着云母般的幽光，在穿透山隙的光束里呈现丁达尔效应的光路。
当山风掠过东南的断崖，谷地西侧山峦的植被群便掀起潮水般的沙沙声，混合着远处山涧跌落岩缝的清越回响，构成某种介于自然与非自然之间的白噪音。
看到这副熟悉的风景，警员当地绷不住了，忍不住骂道：“艹，真他妈在巫阳山首播盗墓。”
听到这话，周围的其他警员立马站了起来，纷纷凑到近处。
“我去，首播盗墓，我干了这么多年的警探，真是第一次见。”
“哈，现在的倒霉贼都疯了不成，居然首播盗墓？”
“前面的让让，让我看两眼。”
“牛逼，我都忍不住想给他点个赞，还有这种好人专门过来送业绩。”
“太好玩了，我这辈子估计看不到比这个更蠢的盗墓贼了。”
众警员看着首播间中侃侃而谈的王文，表情格外复杂。
有点好笑，还有点生气。
这盗墓贼到底是几个意思，没把我们当活人啊。
很快，有人在巫阳山首播盗墓的消息就在警局传开。
数分钟后，三辆警车呼啸着向巫阳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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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阳山山谷。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随着太阳光的变强，谷地如被稀释的靛蓝墨水般的灰蓝色雾气，在正午阳光中褪成烟青色薄纱，露出远处山壁上隐约可见的朱红色岩画。
那些扭曲的线条在气流中忽明忽暗，像极了某种活物的脉络，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灰蓝色漂浮在半空之中。
王文的登山靴碾碎了脚石上的菌盖，暗紫色汁液在鞋底纹路里晕开。
他单肩斜挎的防水包随着步伐轻晃，包侧外挂的洛阳铲与岩石相擦，迸出几点火星。
左手持握的自拍杆将镜头保持在 45 度俯角，右手指节因按压腰间的皮质工具袋而泛白，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地势凸起处。
他将摄像头对准山谷，道：“经常考古的兄弟都知道，这种看起来颜色怪异的雾气，一定要十分小心。”
“这东西啊，里面指不定含有什么致命的东西。”
“比如说咱们面前的这些灰蓝色的毒雾，如果普通人没有准备就闯到这里，尽快离开倒还好，一旦不小心吸食，啧啧。”
【我没有，主播不要诬陷我，谁他妈经常考古啊。】
【主播别，咱不熟，不要喊兄弟。】
【妈的，别的主播喊我兄弟，我心里都暖暖的。但主播你喊我兄弟，不知道为啥，每次都心惊肉跳。】
【哈，这还不知道为啥，等会主播被戴上银手镯就知道了。】
【有人知道这地方的雾气为什么会那么奇怪吗，怎么会是蓝色的？】
【当雾气中含有极细小的颗粒，可能发生瑞利散射，就和天空的原理一样，但需特定条件。】
【专业啊，哥们。】
王文拎着包，大步向山谷深处走去。
行走间带起的疾风，带起丝丝缕缕的灰蓝色雾气，靴底碾压枯枝的脆响。
同时，他对着镜头道：“大家可别学我，我己经吃了解毒的药丸，三个小时内不怕这些毒雾。”
“如果你们不知道解毒的办法，在这种环境下呆三分钟就得大病一场，超过十分钟基本就没救了。”
“也有人会问，主播啊，难道防毒面具没用吗，为什么一定要吃药。”
“哈，这不是废话，防毒面具当然有用。”
“但只有防毒面具可不够，在雾气最强的时候，还得有全面的防护服才行。”
“当然，现在这种情况下，防毒面具是完全够用了。”
【？？？？】
【艹，主播你说了半天，就是告诉我们，这玩意用防毒面具就能解决？】
【乐，主播，既然戴防毒面具就能解决，你还吃药干什么？】
王文嗤笑道：“你这话说的，我要是戴着防毒面具，你怎么知道我吃的药也有用。”
【好他妈有道理。】
【我懂了，主播是卖药的。】
【牛逼，以身试药，这药还有什么用，只要用得上，我一定买。】
【还的是主播，明着是盗墓，实际上是给药厂打广告吧。】
【主播，你收了药厂多少钱啊，这么拼。】
王文自豪道：“你们可别乱说，什么收了药厂的钱。”
“我用的药，是自己配置的药剂。”
“身为一个民间考古学家，会点医药不是很合理吗？”
说着，王文突然变得神情肃穆，郑重道：“防毒面具虽然有效，但谁又敢保证防毒面具在使用的过程中不会损坏，不是残次品。”
“干考古，尤其是这种风险极高的考古活动，一定要严格把关所有工具，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药剂的作用，不是装逼给你们看，是因为这东西相对防毒面具，更加安全，更加便利。”
【专业，不愧是民间考古世家的传承人。】
【有道理，防毒面具这东西虽然好用，但戴着却是不舒服，而且狭小空间本身就可能存在呼吸困难的问题，戴着这玩意根本没法参与工作。】
【问一个私密的问题，主播这是第几次参加考古活动。】
【嗤，第几次参加，是生怕主播进去后待的时间不够长啊。】
王文的登山杖尖端叩击着的岩层，发出空瓮般的回响。
当穿过一片早己经干涸的河道，膝盖微屈以缓冲下坡的冲力，小腿肌肉在速干裤下绷成流畅的弧度。
摄像机随着转身动作划出半圆弧线，将身后逐渐退潮的瘴气与前方陡峭的崖壁收进同一画幅，背包带在锁骨处压出的红痕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看着弹幕的问题，故作深沉地昂首看向山谷上方，叹道：“我在这里找了几个月，才勉强堪破这处修士遗迹的伪装。”
“不开玩笑，干咱们这行，赚得都是辛苦钱。”
“几个月风餐露宿啊，你们知道我有多不容易。”
【艹，虽然知道主播风餐露宿几个月肯定不容易，但为什么莫名感觉很违和，甚至有点想笑。】
【当然违和了，主播这干得可是杀头的买卖。就好像，嗯，强盗说自己抢了多少东西，杀了多少人，太不容易了。】
【你听这话，是不是也想笑。】
【乐，还真是。】
【主播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人才，非要整这个活。】
【废话，主播不整这个活，你们会来看主播表演。】
【牛逼，主播的首播间观众己经超过十万了，大家再努力努力就要进天音首播在线榜前一百名了。】
【哈哈，你们是生怕主播出来的太早，要给主播增加一圈热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