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惊得连连后退。
他脚下踩到坚硬的土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胡兴朝跟在杨正身旁,虽不知杨正看到了什么,但眼见杨正差点摔倒,连忙上前搀扶对方。
同时,他心中暗惊。
杨正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早年也是当过兵,见过血的人。
什么东西,竟然能让杨正这样大惊失色。
胡兴朝暗暗思索,关怀道:“总督,您长途跋涉,想来是累了,还是去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杨正似是没有听到胡兴朝的声音,双目圆睁,震惊地盯着王文。
他右手指向墓坑,声音多了几分颤栗:“那,那是什么?”
王文见杨正脸色煞白,说话间身体微微颤抖,不禁摇头。
邪祟之物,岂能轻易窥探。
杨正今日之后,少不得病上一场。
不过,如此也好。
他们若是不知道邪祟的厉害,怎么显得自己的本事。
王文道:“怨气,煞气,亡者的执念。”
“总督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听闻冰山一角,杨正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双目无神地望着墓坑,没有言语。
良久,他长叹一声。
“天下兴亡,最苦的永远是百姓。”
说罢,杨正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
他深吸了口气,郑重道:“先生有把握控制~~~”
杨正说着看向墓坑,停顿了数秒,才郑重道:“这些执念?”
王文自信道:“自然有把握。”
“此地的执念怨气虽多,但杂而不纯,算不得什么。”
“张献忠不过是粗通法门,且得到的法门应该残缺不全,否则不至于使用这样的手段。”
杨正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对于修行,以及鬼怪之事,他了解不多。
这种事情,他还是更愿意相信专业人士。
王文并不是他咨询的第一位专业人士。
在巫阳山的事情后,杨正询问了一些有德的宗教人士。
只是那些人给出的答案几乎相同。
修行之道虽然有,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但其实就和现代的科学锻炼没有区别。
要说神通术法,便是他们也没有见过。
当然,他们只说自己没有见过,到底有没有,他们也说不清楚。
古籍上倒是有记载。
可除了古籍,谁也没有真正见过。
杨正在咨询了这些人后,大致明白了情况。
他同样不知道王文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神鬼之术,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
王文这样的人,非常稀少!
杨正思索着,斟酌道:“王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也好。”,王文爽快应道。
说话间,众人向着办公室走去。
进入办公室,杨正摆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房间内只剩下杨正与王文两人。
杨正靠着柔软的沙发,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似是一样。
他自嘲道:“我往日自诩胆识过人,今天才知道,这些胆识只是面对寻常事的胆识。可面对这些东西~~~”
杨正说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王文安慰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便是未知。”
“总督以往从未接触过,如今首次接触,有些不适应很正常。”
杨正吐了口气,道:“倒也是这个理。”
说罢,他似是不经意地问道:“王先生是从何时开始接触这些东西,可曾怕过?”
王文双眼微眯,唇角多了一抹笑容。
来了。
想要打听自己的来历,以及能力来源!
不过这些都在王文的预料之中。
他爽快道:“我修行时间不长,是近年才开始接触这些。”
“最初接触的时候,自然也害怕。但看得多了,知晓他们的来历,倒是释然了。”
墓葬中取得!
杨正眼眸微闪,暗暗惊讶。
近年?
他不由想到王文三年前失踪的事情。
难道~~
他三年前便是无意中落入了哪位修士的洞府,又或者墓葬。
这么说,倒也解释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三年,然后又凭空出现。
“要说这身本事,部分是家传,还有一部分~~~”,王文没有说完,只是笑着看向阴山村的位置,意思己经非常明显。
听到这,杨正瞬间反应过来,也不由唇角微扬。
他早就调查清楚王文的来历。
知晓其祖上的身份——民间考古学家。
家传。
倒也不差。
至于其他的法门~~~
杨正思索着,问道:“先生之前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墓里。不知道,先生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杨正的语调带着几分探寻,几分慎重。
王文倒是爽快的很。
他坦言道:“无他,修行之法,修行资源。”
“修行之道,讲究法侣地财。”
“不知为何,修行传到今日,鲜少看到真正的修行者。”
“我虽侥幸入了修行之门,但终究只是孤家寡人,既没有修行的道侣可以互相论道,也没有充足的修行之法推演前路,更没有足够的资源去堆积修为。”
“修行之妙,妙不可言。”
“我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岂能没有攀登顶峰的想法。”
“于我而言,唯一能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就是去寻找修行者的墓葬。”
杨正眼睑微垂,暗暗松了口气,还有些欢喜。
为官之道,用人之道。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掌握属下,又或者合作伙伴的需求。
财色名利,皆是如此。
只要掌握对方有需求,才能维系忠诚,维系这段纯粹的友谊。
王文有需求。
这是好事!
有需求,大家才有的谈呀。
才能有合作的基础。
如果王文无欲无求,那还谈个屁。
杨正思索着,有了决断。
他蓦然睁开双眼,郑重道:“先生既然坦言相告,我也不妨说得敞亮些。”
“先生的本事,世所罕见。”
“先生想要从墓中寻找修行之法,修行资源,挖掘修行的历史,找到修行消失的根源。”
“这些,我都能帮先生。”
“若是先生愿意,我愿聘请先生为川府总督府特别助理。”
“从今以后,不论先生需要什么东西,只要给总督府的财物递个条子,绝没有人敢怠慢。”
说到这,杨正的眸子多了几分深邃,几分算计。
聘请王文,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
王文现在没有官身,意味着任何官面上的人都能招揽,都能征调。
可只要王文接受他的聘请,不论是谁,哪怕是内阁的阁老们想要征调王文,也得走川府总督府的正规流程,得到他的批准才能要到人。
王文混迹社会多年,哪里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
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一点。
王文双眼微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
说到这话,他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任何东西?
这语气是否有些太大了。
杨正见王文没有拒绝,反倒是询问了条件,不禁露出笑容。
他坚定道:“任何。”
“只要这个国家有,不,只要地球有的东西,先生尽管开口。”
伴随着这话,窗外的树影被夕阳拉长,在磨砂玻璃上晃动成模糊的暗纹,偶尔有叶片落在窗台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似是来自天地的震撼。
王文双唇微张,第一次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这?
太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