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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一缓缓睁开眼睛，朦胧间看到不远处趴在办公桌上的身影，睫毛微微颤动。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看清是张浩凌他的额头枕着交叠的手臂，白大褂皱巴巴地裹在身上，露出半截腕骨，发梢垂落遮住了眉眼。
陆一一轻手轻脚坐起身，生怕惊扰到他。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6点25”的数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咬住下唇，心口泛起酸涩原来他就这样熬了一整夜，连张舒适的床铺都没舍得占用。
空调的嗡鸣声里，她慢慢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洞洞鞋被她放在一旁，生怕走路的声响吵醒他。
她踮着脚尖走到办公桌前，蹲下身与他平视。晨光温柔地描摹着他的轮廓，却掩不住他眼下浓重的青影，几缕碎发黏在微微出汗的额头上。
陆一一抬手，动作比羽毛还轻，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她心里猛地一揪。张浩凌似乎察觉到什么，睫毛轻颤了一下，在她准备收回手时，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醒了？”他声音沙哑得像裹着砂纸，睁开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仍含着温柔的笑意。
“怎么不去床上睡？”陆一一抽出手，轻轻按在他发凉的手背上，“你这样会累垮的。”
张浩凌首起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动。他伸手揉了揉她睡乱的头发，声音带着未散的困意：“你在那儿，我怕……”话没说完，他便被陆一一突然扑进怀里的动作打断。
“下次不许这样了。”她闷声说，脸颊贴着他带着药味的衬衫，“你也是我要心疼的人。”
陆一一从他怀中抬起头，指尖轻轻抚平张浩凌微皱的眉峰，眼神里满是心疼：“阿浩，我回去了，你躺床上休息一会。”她的声音软糯，带着晨起的沙哑，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张浩凌反手握住她的手，将脸埋进她掌心，眷恋地蹭了蹭：“我送你。”说着便要起身，却被陆一一按住肩膀。
“不许动！”她板起脸，俯下身与他平视，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你看看你，眼睛里全是血丝，走路都要打晃了，还送我？”她的拇指轻轻着他眼下的乌青，“乖乖躺床上睡两个小时，我到家就给你发消息。”
张浩凌望着她认真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知道你最心疼我了。”他往椅背上一靠，扯松领带，“那你路上小心，到家报平安，别让我担心。”
陆一一应了声，转身去收拾随身物品。
临走前，她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风，裹挟着淡淡的茉莉香。
办公室的门缓缓合上，张浩凌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上扬。他起身走向床铺，想着陆一一刚才严肃的模样，心里满是温暖。
这一觉，大概会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的阳光透过阳台纱帘，陆一一对着镜子整理衬衫领口，发梢还沾着水珠。
简单扎起马尾，她匆匆咬了口面包，拎着帆布包冲出门。
校门口己经传来学生们的喧闹声，陆一一踩着铃声走进办公室，桌上堆满了六一活动策划案。
西一班班长抱着美术作业本小跑进来：“陆老师，这是昨天的美术作业！”她接过本子，瞥见封皮上歪歪扭扭画着戴护士帽的小人，正是昨天在张浩凌笔记里见过的简笔画风格，嘴角忍不住上扬。
“陆老师，今年六一汇演的主持稿还得再改改。”钱老师探过头，“家长委员会那边提了好多意见......”
陆一一翻开文件夹，密密麻麻的批注几乎盖住原稿。她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昨晚张浩凌伏案工作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些忙碌也变得有了共鸣。
正低头翻看批注，钱老师又凑过来，语气带着几分八卦的笑意：“对了陆老师，今年六一晚会是你和罗老师主持是吧？罗老师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老师，去年才入职的，人也长得帅。”
陆一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从稿纸上移开，抬眼看向不远处正在整理教案的罗老师。
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确实是一副清朗俊逸的模样。她轻笑一声，摇摇头道：“再帅也是同事，哪有功夫欣赏。这主持稿才是‘头号大敌’。”
钱老师挑眉，一脸“我懂”的表情，伸手轻轻撞了撞陆一一的肩膀：“你不是没对象，可以考虑一下他，他也没对象。你们年轻人多有话题，一起主持晚会，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
陆一一手下的红笔在批注旁划出歪斜的线条，她抬起头，目光澄澈又带着几分无奈：“快别乱点鸳鸯谱了。”说着放下笔，指尖无意识着钢笔上的卡通贴纸，那是张浩凌上次逛街偷偷买给她的，“钱老师我有男朋友了。”陆一一靠近过去小声说道。
钱老师瞪大了眼睛，茶杯里的枸杞都跟着晃了晃：“什么时候的事？！藏得够深啊！”她一把抓住陆一一的手腕，语气里满是兴奋的八卦，“快说说，是做什么的？长得帅不帅？对你好不好？”
钱老师还想追问，陆一一立刻伸手比了个“嘘”的手势，指尖轻轻抵在唇边，眼神里带着狡黠的笑意：“禁止打听我的私人感情。”
“小气鬼！”钱老师佯装生气地戳了戳她的肩膀，“刚分享了一半就吊人胃口。”
陆一一抿着唇笑，低头继续批改主持稿，红笔落下的字迹却比刚才飘逸许多：“等时机成熟再介绍给大家认识。”
她想起张浩凌工作时专注的眉眼，想起他总在夜班后疲惫却依然温柔的笑容，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几分。有些爱意，像春日里破土的嫩芽，在心底悄悄生长，想让它长得更茁壮些，再大大方方展示给全世界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