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醉被迷龙的讨好也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被人换了:“迷龙锅?”
然后眉眼弯弯的的笑到:“嫂子和宝儿都安排好了,在店里的隔壁租了一套房子安排住下了。”
迷龙听完眼睛“噌”地亮起来,搓着大手原地转了个圈,他咧开嘴想笑,却先抽了下鼻子,突然伸手想拍小醉肩膀,又怕力道太重似的缩回来,改成挠自己的头:“谢小醉姑奶奶!谢林老板!”
然后大家就看着迷龙将枪随手扔给豆饼,差点把豆饼压个趔趄,然后野猪冲锋似的冲向了镇子里,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老婆、宝儿,我回来了!”
不辣摸着自己被攻陷的脸颊,学着迷龙说到:“谢小醉姑奶奶!”
“不辣锅,谢我什么呀?怎么谢?”小醉笑吟吟的看着不辣。
“谢……额,谢小醉姑奶奶的包子,真香,和家里的一个味道!”
“给,好吃就多吃点。”小醉眉眼弯弯的又递给不辣一个包子。
事实上众人这会真不缺吃的,一群乡野之民能怎么对待他们的英雄呢?无非就是想吃的就给吃的,想喝的就给喝的,众人席地而坐,面前摆满了吃的喝的,西瓜配肘子。包子配榴莲!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时候,龙文章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站起身来,眺望着远方,然后拨开众人,冲向小镇,小镇里也有一道黑影极速奔来,那是一条可以吓坏小朋友的大狗。然后他俩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
于是人狗大战打响了,他们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嘴狗毛,狗低声咆哮,人在发出狗叫。龙文章在笑,不同于其他任何时候的笑,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你还没有被母狗拐跑呀,山里总有母狼吧?你也看不上?你现在应该是禅达的狗王了吧!”
众人呆呆的看着,都忘记了吃东西。
龙文章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这是我兄弟,生死兄弟,从来不知道夹着尾巴跑的家伙,咬的我差点夹着尾巴跑的家伙!”向众人介绍了他的伙伴。
孟烦了看着一人一狗,这——是一个家庭,虽然不知道龙文章的真名叫什么,但他也是来自被抛弃的一员,而这条狗是他家庭里唯一的牵挂。
“龙锅?这狗狗叫什么名字呀!”小醉看到大狗不但不害怕,还拿了个包子,递给大狗,边喂边问。
“他叫狗肉!我最好的兄弟!”龙文章说完,他和狗肉同时抬头,看见远处开过来的吉普,上边坐着一个高瘦挺拔如枪的军人,众人也都看见了。
安保小队和龙文章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军人,是他,虞啸卿用激情的演讲让大家投入缅甸战场,又是他,接收完装备就从地面返回,空运部队的死活从来都没关心过。
吉普车停在众人面前,虞啸卿依然是演讲时那副天将降大任的排场,他的精锐张立宪、何书光、李冰、余治和宪兵队一丝不苟的站在他的身边,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小醉的熟人,唐基。
唐基看见小醉,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龙文章停止了和狗肉的互动,站起身,敬了个军礼——他很少敬礼。
虞啸卿回了个礼,盯着龙文章一言不发。龙文章站在虞啸卿面前有点萎靡。
龙文章有些谦卑的说“……幸得虞团座力挽江防于将倾,救民于水火……”
“命里事,分内事,说你的事!”
“……溃兵千里,无人指挥,得阿译长官授权,临机决断权,队伍愈发庞大,遂假借团长之名行事,退守怒江,得虞团座指挥得当,毙敌500余人及副联队长立花奇雄。”说着,将立花奇雄的配枪双手奉上。
虞啸卿的目光像枪尖般扎在龙文章身上,他身后的张立宪等人紧握枪柄,目光鄙夷地扫过这群“叫花子”。
“你之功劳,不屑抢夺”虞啸卿说道,嘴角扯出一丝冷峭,“假借用的好,冒充团长,聚拢私兵,我最恨之事。”
龙文章低头踢着石子,突然抬头时眼里没了方才的谦卑,也没有了刚才的文绉绉,倒有了几分狗肉龇牙前的狠劲:团座,从缅甸到禅达,一千多号人没饭吃、没枪使,阿译长官让我看着办——难道要我学您,把人扔在野地里喂蚂蟥?”
空气瞬间凝固。不辣猛地站起来,被孟烦了一把拽回;迷龙刚从镇子里跑回来,怀里还抱着宝儿,听见这话当场就要往前冲,被小醉死死拉住。
唐基咳了两声,:“龙文章这话说得糙了,虞团座心里惦记着弟兄们,不然哪会亲自来禅达?你们本来都是咱川军团的弟兄!”
虞啸卿没理会唐基,径首走到龙文章面前,两人身高相仿,目光却像两把刀绞在一起。“惦记?”他冷笑,“我惦记的是防务,你带着这帮人回归后不立刻规建,反而到处乱窜,还敢说不是私兵?”
这时狗肉突然低吼着挡在龙文章身前,龇牙咧嘴地瞪着虞啸卿。龙文章揉了揉狗肉的脑袋,声音突然软下来:“团座,您看这些弟兄——”
他指向身后的迷龙、不辣、孟烦了,“迷龙差点被日本兵扒了皮,烦了瘸了的腿好了又瘸了,不辣脸上的疤是拿刺刀剜出来的……他们不是私兵,是连坟头都没人为他们立的炮灰。”
唐基见状上前一步,拍了拍龙文章的肩膀,并顺势接过立花奇雄的配枪,交给虞啸卿:“龙文章也是为了咱们川军团兄弟们活命,情有可原。不过这样乱糟糟的不好,虞团座的意思是,把你们重新整编一下,以后归张立宪他们带。”
“归他们带?”迷龙突然爆了句粗口,“让这些细皮嫩肉的娃娃管老子?他们知道怎么在死人堆里找吃的吗?”
张立宪脸色一沉,手按上了枪:“你说什么?”
“我说你——”迷龙正要发作,龙文章突然伸手拦住他,对着虞啸卿敬了个更标准的军礼:“团座,整编可以,但有个条件。”
“说。”
“我的人,我自己带。”龙文章的声音不大,但斩钉截铁“他们跟我从缅甸爬回来,只认我这个假团长。”
虞啸卿盯着他看了许久,摸着腰间的柯尔特,久到众人都以为他要拔枪。突然,他转身走向吉普车,掂量着立花奇雄的配枪,留下一句:“似军似匪,似民似贼,三天内,整顿军容军纪,三天后川军团团部报道!否则,按逃兵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