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澈骂完后也后悔了。
刚刚不该对殷雪那么凶的。
但是那是因为他太在乎她了。
他的小妹妹还不知道这个男朋友到底有多危险。
可是,他不能说。
他知道殷雪的嘴不严。说出来,殷家就完了。而殷雪的人生,也就完了。
就好像秘密不能告诉好朋友,因为好朋友也有好朋友。
他要提前为她把这件事解决掉。
殷澈坐在皮椅上双手握住,抵在下巴上,闭上眼睛。
一旁的焰驰和慕风相互对视一眼。
可是很快,焰驰看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在身前。
他知道殷澈心悸了。
沈怡婉和殷禹宴出车祸的那段时间他喝了很多很多酒,差点心脏骤停。
幸好后来医生及时来了,殷澈的情况也稍许稳定下来。
加上殷雪高效率的把持,这件事除了他,只有慕风和焰驰知道。
他也没有舍得告诉殷雪,知道她医院那几天很忙,不想让她过多担心。
况且他吃药大概两周就好了,治好后也就没事了。
“殷少!”焰驰赶快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药,慕风也赶快从桌台上倒一杯水递上。
殷澈吞下药,靠回椅子上。
那一天晚上,殷雪都没有拿到手机。
程易没有等到她的照片和信息,于是打了一个电话来。
电话响了。
壁纸又亮了。
殷澈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于是焰驰也不敢上前。
“慕风,去看看她在干什么。”他沉重叹了口气。
慕风点点头,快速离开了。
“小姐?小姐?”慕风轻轻敲了敲殷雪的房间门,轻声询问,“请问我方便进来一下吗?”
“慕风吗?”殷雪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是的小姐。”慕风听到,赶紧回复。
“请进吧。”
慕风打开门走进来。
他看到殷雪红着眼睛盘腿坐在床上。
他小心的关上门,站着。
“慕风,你坐到我床上吧。”殷雪拍了拍床单。
“没事小姐。”慕风礼貌的回绝。
“我让你坐上来。”殷雪说话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
慕风只好小心的找一个角落坐下。
殷雪爬到他面前。
“慕风我问你,”她红着眼睛说话,“哥哥是不是跟程易有什么过节?他肯定认识他!你们全都认识他!”
慕风不敢说话。
“慕风!你告诉我!”殷雪眼眶又更红了,“是不是!”
慕风微微抬头:“对不起小姐,我不能说。”
她突然有些激动:“好!你们都拦着我,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她跳下床要往门外跑。
慕风赶紧站起身拦住,但是殷雪日本空手道十级,首接躲开了。
她开门就要往外跑。
两个人开启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扑来扑去的打滚。
慕风急得只好赶快从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死死揽住。
过肩摔很疼,重一些轻而易举就骨折。
而慕风也知道。以前他非要和殷雪比试,开局就被摔过一次。结果肩膀肿了一大块。
所以他打赌殷雪不会再摔他了。
果然,殷雪到底还是心软了,没舍得过肩摔他。
她只是不断呜咽着,忍着安静地哭。
可是慕风可以感觉到她哭的全身都在有节奏地颤抖,快要控制不住了。
“小姐,小姐你听我说,”他赶快爬上去按住她的肩膀,“你听我说殷少是为了你好,那个人不能信,不能信——”
“慕风!”她快要把持不住地转过身,紧紧抓着慕风的深蓝色西装袖子,哭得眼泪滴滴答答的掉,“所有人,所有人!从我出生开始,就在安排我,我就是个工具人!
哥哥很爱我,我知道,我不是白眼狼!”
她哭得更加放肆了:“慕风!当时我以,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是我被救了!
我想要被爱!我想要多一个人爱我!我有错吗?我错哪里了!
我就希望爱我的人可以纯粹一点,不要像爸爸妈妈一样……我错哪里了……我错了吗……”
看着接近崩溃的殷雪,慕风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你先跟我回去好吗?我们先回——”慕风赶快看向殷澈的房间。
他知道殷澈暂时不能受到刺激了。
果然,焰驰很有眼力见的把门关上了。
可是殷雪的声音很大,还是断肠般的哭声。
殷澈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撑着桌子站起身。
“殷少。”焰驰赶快上前,却被殷澈拦住了。
他推开门,看着跪在地上的殷雪。
慕风抬头看到殷澈,神色一慌张:“殷少……”
他努力抱住怀里挣扎的殷雪,控制住她的手臂。
殷雪像一只失去理智的猫,在不顾一切的挣扎着。
殷澈的眼睛红了,可是他没有心软。
“焰驰,”他微微侧头,“给鹿聆打电话。”
“好的殷少。”焰驰赶紧点点头,拿出手机给鹿聆拨去电话。
十几分钟不到,鹿聆就跑来了。
“什么情况?”她一边着急的往楼梯上跑,一边看到了地板上还在挣扎的殷雪和慕风。
“雪雪,”她俯下身拉住殷雪的一只手,“雪雪!”
“雪雪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我们先回房间。”她示意慕风,“雪雪,你听我说啊,明天你还要上班的是不是?中午你还要去看你家程队长的呀……”
殷雪的挣扎停止了,她湿着睫毛看着鹿聆:“嗯。”
鹿聆见劝说有了成效,赶快继续:“那我们先回房间好不好?在地板坐着也不是回事啊。”
殷雪看着她两秒:“嗯。”
“那我们走。”鹿聆站起身拉她的手:“我们走,雪雪。”
慕风赶紧伸手扶着殷雪的胳膊,鹿聆小心的扶住然后拉着她往房间里走,悄悄的看着她的脸色:“你的男朋友真的好帅的雪雪,我都看到了……”
殷澈的脸色一沉。
门关了,10分钟不到,鹿聆又关上门出来了。
“雪雪睡了。”他看了慕风和殷澈一眼,两只手叠在一起,说。
“鹿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殷澈的眼神很冷。
“我知道,但我没办法了。”鹿聆的眼神也很强硬,“刚刚那是最好的办法。”
“最好?”殷澈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瞒她这么多年对吧?你现在却在雪雪面前帮程易说话!”
“我知道,我也很清醒殷澈!”鹿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但是你不会明白的。
你是在沈怡婉和殷禹宴的关怀下长大的。你不能够理解雪雪一类的人到底有多缺爱。
她们可以接受自己被利用,但是只要她们曾经被爱过他们就不会后悔!”
“所以我才要保护她!”殷澈嘶吼出声。
“可是她不需要。”鹿聆的眼眶因为激动红了,“人一生只活一次,每个人都有权利活成他想要的样子。
你就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吗?她24岁了殷澈,她24岁了。”
她看着殷澈眯了眯眼睛:“雪雪是我的朋友,她的幸福是我着想的第一位。
如果她不幸福,那么就是一具骷髅。没有希望,没有情感,也没有意义。
这么说吧殷澈,真的遇到问题了的话,雪雪肯定会自己一个人兜住的,我了解她。
就算不行了,我也会帮她一起顶着。
你的公司,你的事业,不会受到影响。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
殷澈盯着鹿聆,胸口一起一伏,没有说话。
“就这样,殷澈,”鹿聆向前走了一步,和书房门口的殷澈仍然隔得很远,“我是来劝雪雪的,不是来让她妥协的。
你听说过么殷澈?有一种冷,叫做妈妈觉得你冷了。”
鹿聆踩着高跟鞋下楼了。高跟鞋的敲击声显得格外清脆。
“哦对了,”她在台阶上微微转过头,显露出半张侧脸,“程易的事我没告诉雪雪,毕竟你们的纠葛自己解决。”
“知道了。”殷澈尽量保持语气的镇定,“焰驰,送客。”
“不用了。”鹿聆没有回头抬手拒绝,“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