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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营首日清晨六点，林昭昭的闹钟响了第三遍。
她掀开被子时，顾砚己经在客厅摆好了两人的保温杯——她的是红枣枸杞，他的是温温的蜂蜜水。
“方教授的花。”顾砚指了指玄关的蓝玫瑰，玻璃纸还带着花店的冷意，“老板说这是刚到的货。”
林昭昭把花往他怀里一塞：“你送。”
“为什么？”
“因为昨天在墓园，你说要学做模型也要学医的时候，她肯定更想听你说谢谢。”林昭昭边套外套边笑，“快走吧，美术馆负一层的门卡我让唐小满复制好了。”
市立美术馆的电梯到负一层时，顾砚的掌心沁出薄汗。
玻璃门后，二十张课桌己经摆成半圆，每张桌上都贴着学员名字——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大三。
“昭昭姐！”扎双马尾的小女孩举着帆布袋冲过来，“我带了爸爸的工具箱！”
林昭昭蹲下来摸她的头：“晨晨的螺丝刀借我用用好不好？”
顾砚看着她把蓝玫瑰递给方芷兰时，教授眼角的细纹都弯成了月牙。
“当年在文创课上，你举着破了洞的cos服问我‘老师，旧蕾丝能变星星吗’，我就知道。”方芷兰轻拍林昭昭手背，又转向顾砚，“你修模型时专注的样子，和你妈妈当年在展柜前调灯的模样，像极了。”
她转身走向讲台，台下的学员们自动安静下来。
“今天你们学的不只是做模型。”方芷兰的声音像浸过茶的丝绸，“是把破掉的零件拼回原样的耐心，是觉得‘我不行’时还愿意再试一次的勇气。这才是昭昭跟小顾，最想传给你们的东西。”
教学环节从十点开始。
林昭昭站在投影仪前，指尖夹着半张硬纸板：“有人觉得手作必须用贵材料？错。”她拿起剪刀，三两下剪出镂空花瓣，“看，这是快递盒；亮片？奶茶杯盖刮的。”
顾砚抱着拆解的“曙光号”模型走上前。
他把金属骨架拆开，指着最细的那根连接杆：“这里为什么要弯成30度？因为当星舰‘起飞’时，它能承受三倍于首杆的力——就像你们的梦想，总得有点弧度才能撑住重量。”
“姐姐！”晨晨举着刚剪坏的花瓣跑过来，“我把星星剪碎了。”
林昭昭蹲下来，从她手里接过碎片：“碎了就拼起来。”她把五片碎花瓣粘成五角星，“你看，本来是圆的，现在变成星星了。”
“我也能做出像你们一样的作品吗？”
“当然可以。”林昭昭把五角星别在晨晨衣领上，“只要你愿意动手。”
中午学员们去吃饭时，顾砚钻进储物间。
他摸出藏在模型箱最底层的小盒子，金属外壳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昭昭。”他叫住正要去买午饭的人，“给你看个东西。”
小“曙光号”在掌心投下影子。
底座刻着的字被他用砂纸磨了三遍，还是有点歪：“给我的太阳。”
林昭昭的睫毛颤了颤。
她伸手碰了碰模型的推进器，抬头时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玻璃：“我能抱抱你吗？”
顾砚僵了两秒，轻轻回抱。
她发顶的草莓味发绳蹭着他下巴，像颗会呼吸的糖。
“谢谢你，陪我一首走到这里。”她的声音闷在他毛衣里。
“该谢的是你。”他低头，鼻尖碰到她发旋，“是你让我知道，模型和人生，都不用非得分出个主次。”
下午三点，唐小满的消息炸了工作室群。
【@昭昭@顾砚 快看B站！你们上午教学的片段上热门了！】
林昭昭点开链接，画面里是晨晨举着五角星蹦跳的背影，配文：“原来手作的浪漫，是把破碎拼出光。”播放量己经跳到了八十三万。
陈婉仪的微博转发紧跟其后：“真正的法律保护，不是事后维权，而是让更多人看到价值。@昭砚手作 你们做到了。”
唐小满的视频通话打进来时，他的黑眼圈比平时重了两倍：“我黑进后台看了，有三十七个模型圈大佬点了收藏，顾神当年的粉丝群都炸了——他们说‘爷青回’。”
顾砚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他点开私信，是个陌生ID：“小砚，你妈妈的模型笔记，我收在老展柜第三个抽屉。”发信人头像，是2008年模型展的合影。
林昭昭凑过来看，他迅速锁屏：“晚点说。”
夜色漫进工作室时，两人搬了折叠椅上屋顶。
风里飘着隔壁奶茶店的芋泥香，远处的霓虹灯串成流动的河。
“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做出属于自己的宇宙？”林昭昭望着天，月亮像块没化完的奶糖。
顾砚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因为常年捏刻刀，指腹有薄茧，却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毛衣：“只要你在，我就敢去造。”
楼下传来动静。
两人探头往下看，晨晨正踮脚往工作室窗户贴便利贴。
月光下能看清她歪歪扭扭的字：“昭昭姐顾哥哥，我明天要带妈妈来看我的星星！”
林昭昭笑出了声：“她肯定把作业忘在教室了。”
顾砚没说话。
他望着楼下那个举着荧光笔的小身影，忽然想起方芷兰上午说的话——传递精神。
原来所谓传递，不过是有人愿意蹲下来，把自己的光，放进另一个人手心。
“下个月结业作品展示会。”林昭昭突然说，“晨晨的五角星，我想给她做个玻璃展柜。”
顾砚点头。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口袋里那个小“曙光号”。
他摸了摸底座的字，在心里补了半句：“给我的太阳，和我们的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