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屿踌躇满志,准备让助理记下金半仙的“吉言”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小身影,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顾念念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裙子,像个误入凡尘的小精灵。
她躲在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后面,探出个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
静静地看着那两个正在吹嘘的男人,小嘴微微撇了撇。
潜龙抬头?
明明是凶煞困龙!
那条所谓的龙脉,早就被地下的将军煞气冲断了!
她不再浪费时间,从自己叮当响的小口袋里,掏出了她的“法器”。
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
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
还有几颗在花园里捡来的,圆溜溜的小石子。
最后,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纸。
摊开来,上面是用蜡笔画的涂鸦,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几朵不成形的云彩,看起来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随手之作。
但如果此刻有玄门大能在此,定会惊得魂飞魄散!
那哪里是涂鸦!
分明是以天地灵气为墨,以纯净赤子之心为笔,勾勒出的上古引雷符!
笔画虽然稚嫩,但其中蕴含的道韵和法则,磅礴浩瀚,足以惊动天地!
顾念念小手小脚,动作却快得很。
她按照特定的方位,将糖果和石子,一颗颗,轻轻地按进泥土里。
最后,她将那张“涂鸦”,埋在了阵法的中心。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小手上的泥土,重新躲回了灌木丛,像个等待看好戏的观众。
阵法刚成。
“呼——”
一股毫无征兆的冷风,凭空卷起,吹得地上的尘土和草屑漫天飞扬!
原本还阳光明媚的天空,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
“嗯?”
正在高谈阔论的金半仙,脖子后面一凉,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罗盘。
这一看,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褪了个干净!
只见那罗盘的指针,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剧烈旋转!
时而指向东,时而指向西,抖动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这……这怎么可能?!”
金半仙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从业三十年,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罗盘失灵,指针乱转,这是大凶之兆啊!
“金大师,怎么了?”顾屿皱起眉头,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不悦。
“顾……顾少……”金半仙的声音开始发抖,指着罗盘,
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地,不对劲!很不对劲!”
顾屿瞥了一眼那疯狂旋转的指针,眼神一冷。
“什么不对劲?我看是你这罗盘该换了!江湖骗子的把戏,也敢在我面前耍?”
他还以为是这老家伙想坐地起价。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嘲讽就彻底僵住了。
头顶的天空,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不科学的速度,迅速变暗!
不是乌云飘过来。
而是那片蔚蓝的天,像是被泼上了浓稠的墨汁,从正上方开始,飞速地晕染开来!
短短几十秒,朗朗乾坤,变成了黑夜!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压,从天而降,笼罩了整片大地!
“天……天狗食日?不对!老天爷发怒了!这是天谴啊!!”
金半仙“嗷”地一嗓子,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手里的罗盘“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他浑身抖得像筛糠,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可疑的水渍!
京城第一风水师,竟然被活生生吓尿了!
顾屿也懵了!
他仰着头,看着头顶那片漆黑如墨的苍穹,心脏狂跳,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晴空万里!
还没等他从这超自然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咔嚓——!!!”
一道粗壮的、亮如白昼的银色闪电,撕裂黑暗,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不偏不倚,狠狠地劈在了地王的正中心!
正是金半仙刚才所指的“龙脉汇聚”之处!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而至!
大地都在颤抖!
顾屿的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震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还没完!
“咔嚓!咔嚓!咔嚓!”
一道!
两道!
三道!
无数道闪电,如同天神的怒鞭,精准而密集地,疯狂抽打着这片土地!
一棵孤零零立在地中央的百年老树,被闪电拦腰劈断,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冒出滚滚黑烟!
焦糊的气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刺鼻无比!
整个世界,只剩下电光和雷鸣!
如同末日降临!
顾屿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科学世界观,在这一刻,被这狂暴的天雷,劈得粉碎!稀烂!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响起妹妹那奶声奶气,却无比严肃的话语。
“这块地下面,睡着一个大将军!”
“不能挖,会吵醒他的!”
“他要是醒了,会生气,会发脾气!”
原来……
她说的发脾气……是这个意思!
这不是巧合!
这不是自然现象!
这是警告!是天象示警!
他的妹妹……他那个只有三岁,被他当成小屁孩的妹妹……她说的,竟然全都是真的!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父亲跪在妹妹面前时,那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父亲跪在妹妹面前时,那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
“吱嘎——”
顾家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顾屿失魂落魄地冲了进来,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昂贵的定制西装上沾满了泥点和草屑,被汗水浸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狼狈的轮廓。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下那双一向锐利逼人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空洞和恐惧。他的脸色,比墙壁的白灰还要惨败,嘴唇哆嗦着,没有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