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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厉臣的手机亮起，显示着周媛发来的信息：「机票己经订好了，别忘了。」
他看了一眼，将手机反扣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启动车子。
……
工作日下午，季雨薇正伏在书桌前，手中的红笔在学生的作文本上圈点批注。
窗外的夕阳将办公室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突然，放在桌角的手机震动起来，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她放下钢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伸手拿起手机。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李梅老师"西个字——弟弟的班主任。
这个突如其来的来电让她的手指悬在半空。
一股冰凉的不祥预感如潮水般从脚底漫上来。
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交谈的声音似乎突然远去，只剩下手机持续的震动声在耳边回响。
"喂，李老师？"
她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那支红色批改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办公室的空调明明开得很足，她却感到一阵燥热从后背窜上来。
"季老师，您能立刻来学校一趟吗？季宇扬出事了。"
李梅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低沉许多，每个字都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
语速也比往常快了几分，尾音甚至有些发颤。
红笔在她骤然收紧的掌心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塑料外壳应声折断。
鲜红的墨水从裂缝中渗出，顺着她的指缝蜿蜒而下。
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受伤了吗？"
"不是...是他把厉嘉禾推下楼梯，"李梅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
"对方伤势严重，己经送医院了。厉家报了警，警方和校领导都在办公室..."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像是怕被旁人听见。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更添几分混乱感。
季雨薇的眼前一阵发黑。
她机械地收拾教案，向同事交代了几句，就冲出了办公室。
走廊在她眼前扭曲变形，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推下楼梯？重伤？报警？这不可能...
宇扬虽然倔强，但绝不是会故意伤害别人的人...
出租车在海城第一高中门口停下。
季雨薇跌跌撞撞地跑向教学楼。
一路上看到三五成群的学生在窃窃私语，有人指着她，眼神中带着怜悯和好奇。
教师办公室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季雨薇拨开嘈杂的人群，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慌乱的节奏。
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垂头坐着的季宇扬——
少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青紫的额角。
校服领口被扯得变形，露出锁骨处一道渗血的抓痕。
最刺眼的是他手腕上那副明晃晃的手铐，金属冷光映着他颤抖的手指。
"宇扬！"季雨薇冲过去，却被一名身材魁梧的警察横臂拦住。
"家属请保持距离。"警察的声音像冰冷的机械，"嫌疑人需要配合调查。"
校长从人群中挤过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闪烁不定："季老师，事情很严重。"
他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定格着监控画面——
楼梯转角处，季宇扬确实伸手推了厉嘉禾，"监控拍得很清楚，厉嘉禾同学从十二级台阶滚落，初步诊断脑震荡、右臂骨折，还有..."
"不可能！"季雨薇打断他，指甲掐进掌心，"宇扬从不会主动伤害别人！"
她转向弟弟，声音发颤，"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宇扬猛地抬头，手铐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活该！"
少年胸腔剧烈起伏，"她在校园网发可臻的...的合成，还造谣她...她..."
话到一半突然哽住，季宇扬的喉结滚动了几下。
眼泪砸在铐在一起的手腕上："可臻看到后当场心脏病发作...现在...现在还在ICU抢救..."
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季雨薇的视线模糊了，她看到弟弟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手机，屏幕还亮着——
是林可臻苍白如纸的脸，被各种不堪入目的评论淹没。
"那些照片是P的！"
季宇扬突然暴起，手铐哗啦作响，"厉嘉禾这个贱人还专门艾特了全班同学！"
警察一把按住他："注意你的言辞！"
校长擦了擦额头的汗："季老师，厉家己经派律师来了。考虑到伤者是厉臣先生的妹妹..."
季雨薇浑身发冷。
她太了解厉家的手段——
上次图书捐赠时，校长谄媚的嘴脸还历历在目。
现在宇扬的手铐，恐怕只是这场风暴的开端。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那天厉臣在车里说的话："周媛是家族安排的联姻对象..."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提前告知那个消息。
因为当厉家的利益受到威胁时。
那个在湖中救她的厉臣，会毫不犹豫地变成最冷酷的刽子手。
季雨薇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一口铜钟在颅腔内震荡。
她转向校长，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句子："您听到了吗？是厉嘉禾先...先恶意造谣、侵犯隐私，甚至差点害死一个无辜的女孩！"
"不管什么原因，暴力都不是解决方式。"
校长打断她，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躲避的目光。
"况且厉嘉禾同学己经明确表示，那些照片不是她本人发布的，是有人盗用了她的校园网账号。"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湿的额头，"技术部门正在调查IP地址..."
"她撒谎！"季宇扬突然暴起，手铐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少年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怒火，"整个学校都知道是厉嘉禾干的！她上周就威胁过可臻！"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那个疯子甚至当着我的面炫耀过P图软件！"
警察粗暴地按住季宇扬的肩膀："坐下！"少年被重重按回椅子上，塑料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