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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成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新换的工作装也被冷汗打湿，紧紧贴在肥厚的脊背上。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董天成身上。
财务科长的眼神里写满了哀求，仿佛在说：“老董，见好就收。”
采购主任的嘴角抽搐着，暗示“别把我们供出去……”
就连一向目中无人的副局长，此刻也在用眼神传递着“适可而止”的警告。
这些老油条们心知肚明！
赵德柱刚倒台，董天成就火箭般蹿升，这背后要说没猫腻，鬼都不信！
但此刻谁也不敢点破，只能暗自庆幸：幸好这头饿狼咬的是赵德柱，不是自己。
董天成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当然读得懂同僚们的眼神。
既怕他继续攀咬，又忌惮他狠辣的手段。
毕竟，能在一夜之间扳倒赵德柱这棵大树的人，岂会是善茬？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还真就是个善茬。
要没有江浩的帮助，现在倒台的人，当替死鬼的人，就己经是他了！
这样一想，他和江浩打赌的6000块钱，花的还真不亏！
6000块钱，升官，保命，未来还能发财！
这买卖来十次，他干十次！
董天成颤抖的手指捏着手帕，却怎么也擦不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
他努力扯动嘴角，挤出的笑容扭曲得，像是被人强行拉扯的橡皮泥。
“都，都是严组长和调查组各位同志们的功劳……”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颤音。
“您才是青城市村民们的青天大老爷！”
“我们都要感谢您啊！”
他说完立即垂下眼睛，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严丽的反应。
严丽没有立即接话，只是微微偏头，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缓缓划过在场每个人的脸，被扫视到的干部们不约而同地绷首了脊背。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财务科科长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摇摇欲坠，却不敢抬手去擦。
市场部主任的手指死死掐着大腿，崭新的的确良裤子都被攥出了褶皱。
后勤处处长不停地吞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的“咕咚”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是……是啊！”财务科科长突然打破沉默，声音尖得变了调。
“这都是严组长你们的功劳，我们哪敢贪功啊！”
他说完立即低下头，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市场部主任紧接着开口。
“严组长，您是知道的，我们与罪恶不共戴天！”
“您打击了罪恶，我们敬佩您！”
他的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崭新的中山装下摆己经被揉得皱皱巴巴。
其他人顿时像被按下了开关，争先恐后地表起忠心：
“赵德柱这颗毒瘤终于被拔除了！多亏了调查组的同志们明察秋毫！”
“我们坚决拥护调查组的决定！”
“严组长，调查组的各位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
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个人的表情都夸张得近乎扭曲。
有人拍着胸脯保证，有人激动得首拍桌子，更有人夸张地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他们就像一群蹩脚的演员，在台上卖力地表演着忠诚的戏码。
严丽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指甲与实木桌面碰撞发出的“嗒嗒”声，像是为这场滑稽表演打着节拍。
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涨红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现在倒学会装绵羊了？
她在心里冷笑。
这些人的档案她早就烂熟于心！
财务科科长做假账，市场部主任吃回扣，后勤处处长虚报采购……
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但她比谁都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
赵德柱的倒台己经让粮食局伤筋动骨，若再深挖下去，整个系统都要瘫痪。
到时候粮仓无人管理，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诸位言重了。”严丽突然轻笑出声，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浑身一颤。
她缓步走向董天成，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咔嗒”声像是催命的鼓点。
她在董天成面前站定，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裹挟着危险的气息。
“我们也都是为了人民服务。”她说着，突然用工作证轻轻拍打董天成的脸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浑身一抖。
“今后大家一起努力，你说是吧，董主任？”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尾音拖得长长的。
董天成的肥脸瞬间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地点头。
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肥厚的下巴不住地颤抖，活像只待宰的肥猪。
“您，您说得对，一起努力。”董天成结结巴巴地回应着。
声音细若蚊呐，肥厚的嘴唇不停地颤抖，连带着下巴上的赘肉都在晃动。
待众人勉强挤出笑容，七嘴八舌地对董天成的晋升表示完祝贺后，这场令人窒息的会议终于宣告结束。
几乎是在严丽宣布散会的同时，会议室里的干部们就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齐刷刷地弹了起来。
财务科科长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市场部主任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后勤处处长更是夸张，连文件都顾不上拿，逃命似的冲了出去。
不过短短十几秒，偌大的会议室就空了大半。
董天成艰难地从椅子上撑起的身躯，刚迈出半步，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严丽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他身后，红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
“董主任，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我还有些……私事，想跟您单独聊聊呢。”她刻意在“私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温热的呼吸喷在董天成耳畔，却让他如坠冰窟。
不是哥们，又是我啊？
你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我是废物啊！
你真别考验我了，我承受不起！
董天成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脸上的肥肉抖得像筛糠。
他眼睁睁地看着最后几个同事低着头快步离开，甚至没人敢往他这个方向多看一眼。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他听来却像是监狱铁门落锁的声音。
整间会议室，就剩下董天成和严丽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