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银瓶揣着血布片在雪地里狂奔,凛冽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身后大理寺的方向传来隐约的喊杀声,她不敢回头,只能凭着记忆往韩世忠府的方向跑。怀里的血布片被体温焐得发烫,上面的女真文符号像活过来一样在她眼前跳动——这是她爹用命换来的证据,也是岳家唯一的希望。
“站住!那小叫花子别跑!”身后突然传来凶神恶煞的喊声。岳银瓶回头一瞥,只见三西个蒙面黑衣人手持钢刀追了上来,正是秦桧派来灭口的爪牙。
“靠!玩真的啊!”岳银瓶心里暗骂,小短腿跑得更快了。她拐进一条狭窄的胡同,突然想起现代谍战片里的桥段,抓起墙角的积雪揉成雪球,转身砸向最前面的黑衣人。
“哎哟!”黑衣人被雪球砸中面门,气得哇哇大叫。岳银瓶趁机钻进一个堆满柴草的院落,躲在柴堆后面大口喘气。她摸了摸怀里的血布片,还好没丢。
“奇怪,人呢?”黑衣人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岳银瓶屏住呼吸,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这不是韩世忠府的后巷吗?她曾跟着母亲来拜访过梁红玉,记得韩府的马厩就在这附近。
“有了!”岳银瓶眼睛一亮,悄悄从柴堆里爬出来,绕到马厩后面。果然看到几个马夫正在给马喂草料,其中一个正是上次随母亲来见过的老仆。
“大叔!救命!”岳银瓶冲过去抓住老仆的衣角,“我是岳飞的女儿岳银瓶,后面有人追杀我!”
老仆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把她拉进马厩,用干草盖住:“小姐快躲好!我去引开他们!”
不多时,黑衣人冲进马厩,用刀指着老仆:“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叫花子跑进来?”
老仆装糊涂:“啥叫花子?没看见啊。这大雪天的,谁没事往马厩跑?”
黑衣人狐疑地扫视一圈,见只有几匹马在低头吃草,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岳银瓶从干草堆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对老仆作揖:“多谢大叔救命之恩!”
老仆连忙扶起她:“小姐折煞老奴了!韩将军和夫人正在前厅议事,我这就带您去见他们。”
穿过几条回廊,岳银瓶终于来到韩世忠的书房。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将军正在地图前踱步,正是韩世忠。他旁边站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头戴银盔,身披软甲,正是梁红玉。
“韩叔叔!梁阿姨!”岳银瓶冲过去,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韩世忠和梁红玉见状皆是一惊。韩世忠连忙扶起她:“银瓶?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爹他……”
“我爹被关在大理寺,他们要用‘披麻拷’折磨他!”岳银瓶哭着从怀里掏出血布片,“这是我爹从金将身上搜到的密信,上面写着秦桧和金人勾结的证据!求韩叔叔救救我爹!”
韩世忠接过血布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虽不懂女真文,但上面的印鉴和图案却认得——那是金兀术的私印!梁红玉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怒目圆睁:“好个秦桧!竟然通敌卖国!”
“岂有此理!”韩世忠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我就知道岳飞是冤枉的!这老匹夫竟敢如此陷害忠良!”
岳银瓶抓住韩世忠的衣角,泪眼婆娑:“韩叔叔,求您把这证据呈给皇上吧!只有皇上才能救我爹!”
韩世忠却叹了口气,眼神复杂:“银瓶啊,你不懂……如今朝堂之上,秦桧一手遮天,连皇上……”他没说下去,但岳银瓶己经明白了。赵构不是不想救,而是根本不想得罪秦桧。
“那怎么办?”岳银瓶急得首跺脚,“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爹被他们害死吗?”
梁红玉蹲下身,擦掉岳银瓶的眼泪,语气坚定:“孩子,别怕。有韩叔叔和梁阿姨在,就不会让奸人得逞。”她看向韩世忠,“将军,这血布片是关键证据,绝不能落入秦桧手中。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韩世忠沉吟片刻,突然一拍大腿:“有了!明日就是上元节,皇上会在宣德门与民同乐。到时候人多眼杂,正是呈递血布的好机会!”
“可是皇上会见我们吗?”岳银瓶还是担心。
“放心,”韩世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自有办法。”他凑近岳银瓶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岳银瓶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韩叔叔,您真厉害!”
梁红玉为岳银瓶安排了房间休息,还给她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躺在床上,岳银瓶看着窗外的明月,心里百感交集。明天就是上元节了,也是救父亲的最后机会。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爹,您一定要撑住啊……”她喃喃自语,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她看到父亲穿着铠甲凯旋归来,赵构亲自为他接风,秦桧则被绳之以法,跪在岳飞面前磕头认罪。
第二天一早,岳银瓶被梁红玉叫醒。只见梁红玉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灯笼,上面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银瓶。
“这是我连夜给你做的灯笼,”梁红玉笑道,“今晚就靠它了。”
岳银瓶接过灯笼,心里暖暖的:“谢谢梁阿姨!”
夜幕降临,临安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岳银瓶提着灯笼,跟着韩世忠和梁红玉混在人群中,朝宣德门走去。街上人头攒动,各种花灯琳琅满目,叫卖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银瓶,记住我教你的话了吗?”韩世忠低声问道。
“记住了!”岳银瓶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着灯笼的提杆。
终于来到宣德门下,只见赵构站在城楼之上,接受百姓的朝拜。秦桧站在他身旁,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机会来了!”韩世忠使了个眼色。岳银瓶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灯笼,大声喊道:“皇上!请看小女的灯笼!”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喧闹的人群中格外显眼。赵构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女孩提着灯笼站在人群中,灯笼上的“银瓶”二字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又是这丫头?”赵构皱了皱眉,想起上次宫宴上的情景。
秦桧见状,连忙上前一步:“陛下,不过是个顽童,不必理会。”
“慢着,”赵构却摆了摆手,“让她上来。”
岳银瓶在侍卫的引领下走上城楼,面对赵构和秦桧,她努力不让自己发抖。
“你这灯笼,有何寓意?”赵构问道。
岳银瓶举起灯笼,朗声道:“回陛下,这‘银瓶’二字,一是小女的名字,二是‘冤情’的‘冤’!我爹岳飞精忠报国,却被秦桧诬陷下狱,此乃天大的冤案!这是我爹从金将身上搜到的密信,上面有秦桧通敌卖国的证据!请陛下明察!”
她说着,将血布片高高举起。
秦桧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一派胡言!小小年纪竟敢污蔑朝廷重臣,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谁敢!”韩世忠和梁红玉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挡在岳银瓶身前。韩世忠手持血布片,大声道:“陛下,此乃岳飞将军拼死取得的证据,望陛下为岳将军做主!”
城楼上顿时一片混乱。赵构看着血布片上的金兀术印鉴,脸色变幻不定。秦桧则气急败坏地想要抢夺血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岳银瓶突然举起灯笼,对着赵构大声喊道:“陛下!您还记得‘天日昭昭’吗?我爹说过,他的忠心,连老天爷都看得清楚!如果您今天不救我爹,天下百姓会怎么看您?史书会怎么写您?”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赵构心上。他看着岳银瓶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岳飞的影子。是啊,天日昭昭,如果连他这个皇帝都不能为忠臣做主,那他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天下百姓?
“够了!”赵构猛地一拍栏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韩世忠,将血布呈上来!”
秦桧见状,知道大势己去,在地。岳银瓶看着赵构接过血布,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爹……我们有救了……”她喃喃自语,眼前仿佛己经看到了父亲出狱的场景。
上元节的花灯依旧璀璨,映照着宣德门楼上紧张的气氛。岳银瓶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但她相信,只要有这份血布,有韩世忠夫妇的帮助,她一定能救回父亲,让奸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雪,不知何时己经停了。一轮明月高挂夜空,照亮了临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岳银瓶提着灯笼,站在城楼之上,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