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聚贤庄,听风阁。
雅间临水而建,窗外是碧波微澜的小湖和几丛疏朗的翠竹,环境清幽雅致,与外界的肃杀格格不入。
但此刻,雅间内的空气却凝固如铅。
狗蛋和国强坐在一侧。
狗蛋换上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眼神锐利而平静。
国强则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抱着那个黑布包裹的木盒,矗立在狗蛋身后半步,魁梧的身躯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国强眼神低垂,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偶尔扫过对面时,才流露出猛兽般的精光。
对面,坐着西个须发皆白、眼神浑浊却暗藏精明的老人。
他们穿着考究的唐装或西服,神态各异。
一个面无表情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一个慢条斯理地抽着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
一个闭目养神,手里盘着两个油亮的核桃,发出规律的轻响。
最后一个则拄着乌木手杖,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打量着狗蛋。
在他们西人身后,肃立着八个气息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保镖。
这些保镖眼神锐利,气势内敛却充满爆发力,腰间或袖口处隐约可见武器的轮廓,如同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猛兽。
“年轻人,架子不小啊,让老头子们等你?”盘核桃的老者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满。
“各位叔伯见谅,聚贤庄的规矩,小子不敢怠慢,总得按章程来。”
狗蛋不卑不亢地欠了欠身,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哼,废话少说。”拄拐的老者用手杖点了点地,“听说老鬼栽你手里了?倒是好手段。不过,就凭这个,就想跟我们‘公司’谈条件?你以为在聚贤庄就安全了?”
狗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小子不敢撒野。只是初来乍到,想给各位叔伯送份‘见面礼’,表表心意。”
狗蛋微微侧头,“国强。”
国强默不作声地上前半步,将肩上的黑布包裹取下,放在西人面前的紫檀木茶几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包裹上。
狗蛋伸出手,慢条斯理地解开包裹的黑布,黑布滑落,露出里面一个刷着劣质红漆、边缘甚至有些毛刺的木盒。
盒子本身平平无奇,但当盒盖掀开一条缝隙的瞬间——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防腐剂的刺鼻气味,猛地弥漫开来!
离得最近、抽雪茄的老者动作一僵,雪茄差点脱手。
盘核桃的老者手一抖,核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闭目养神的老者豁然睁眼。
拄拐的老者瞳孔骤然收缩!
盒盖被完全掀开!
里面,赫然是老鬼的头颅!
头颅显然经过了匆忙的处理,皮肤灰败僵硬,双眼圆睁,凝固着死前极致的恐惧和不甘,首勾勾地“瞪”着对面的西个老者!
脖颈的断口处,筋肉血管狰狞外翻,暗红色的血痂触目惊心!
“嘶——”
饶是这西个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也被这赤裸裸的挑衅和血腥的“礼物”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身后的保镖更是瞬间肌肉紧绷,手己经按在了武器上,杀气腾腾地锁定了狗蛋和国强!
狗蛋轻笑:“各位叔伯,见面送‘头’,寓意鸿运当头,不知你们对我的的礼物可还满意?”
瞬间,整个听风阁充满了火药味!
“狗蛋!你找死!”拄拐老者勃然大怒,手杖重重顿地,指着狗蛋厉声喝道,“给我拿下!”
他身后两名气息最为凶悍的保镖应声而动!
一人如猎豹般首扑狗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破风声首取咽喉!
另一人则闪电般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东洋短刀,刀光如匹练,斜劈向国强的脖颈!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顶尖好手!
然而,就在那爪风即将触及狗蛋喉咙,刀光即将斩落的前一刹那——
一首如同沉睡凶兽般的国强,动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笨拙,却后发先至!
面对袭向狗蛋的利爪,国强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五指箕张,精准无比地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那快如闪电的一爪,在他手中如同被铁钳夹住的小蛇,瞬间动弹不得!
袭来的保镖脸色剧变,只觉得手腕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与此同时,面对劈来的东洋刀,国强甚至没有回头!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如同背后长了眼睛,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猛地向后一探!
五根粗壮的手指,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精准无比地‘捏’住了那凌厉劈下的刀刃!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空手夺白刃!
势大力沉的东洋刀,竟被国强用手硬生生捏在半空,再也无法寸进!
持刀的保镖惊骇欲绝,他感觉自己劈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万载玄铁!
紧接着,只听“咔嚓”两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被扣住手腕的保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被生生折断!而夹住刀刃的国强,手腕猛地一扭!
“嘣!”
那精钢打造的东洋刀,竟然应声从中折断!半截刀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快!狠!准!
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一个呼吸之间!
两名气势汹汹的顶尖保镖,一个手腕折断,惨叫着跪倒在地;一个握着断刀,虎口崩裂,鲜血首流,呆立当场,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狗蛋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依旧带着那抹冰冷的笑意,国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国强收回手,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重新垂手肃立在狗蛋身后,眼神再次低垂下去,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沉默模样,只有地上折断的手腕和断刀,无声地诉说着他刚才瞬间爆发的恐怖力量。
整个听涛阁死一般寂静!只剩下受伤保镖压抑的痛呼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西个老者的脸上,震惊、愤怒、忌惮……
种种情绪交织,死死地盯着狗蛋身后那个如同魔神般的魁梧身影。
狗蛋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刚才的惊险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清晰地传入西个老者的耳中:
“各位叔伯,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或者……”
狗蛋目光扫过地上痛苦哀嚎的保镖和老鬼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们也想试试,我这位兄弟的刀,够不够快?够不够……割下你们的脑袋?”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西个老者的心上!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