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店废墟的硝烟还未散尽,林夏攥着染血日记的指节泛白。远处钟楼传来第二声钟响,声波在扭曲的空气里震荡出诡异的涟漪。后颈植入芯片的位置仍在发烫,提醒着她神秘组织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但程述白临终前的嘱托如重锤敲击心脏——找到时空夹缝的入口,拿到契约。
当第三声钟鸣撕裂长空,钟楼基座的浮雕突然流转起幽蓝的光纹。林夏屏息靠近,那些光纹竟组成一道旋转的门扉,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裹挟着无数细碎的低语。她咬牙踏入,瞬间被冰冷的数据流包裹,视网膜上炸开密密麻麻的代码,像无数银色飞蛾扑向烛火。
再睁眼时,她置身于一条由镜面与齿轮构成的回廊。穹顶垂落的链条上悬挂着数百个水晶球,每个球体都封存着一段记忆:她与程述白在古董店分享热可可的温馨场景、被神秘组织追捕时的仓皇奔逃、以及那些在循环中重复过无数次的死亡瞬间。但这些记忆都蒙着层诡异的雾霭,画面中的人物动作机械,宛如提线木偶。
“欢迎来到记忆回收站。”沙哑的电子音从头顶传来。林夏猛地抬头,看见回廊顶端悬浮着一个巨型眼球状的机械装置,虹膜位置闪烁着猩红的警示灯,“这里存放着你所有被篡改、被删除的记忆,而现在,它们都饿了。”
话音未落,最近的水晶球突然炸裂。碎片飞溅的瞬间,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段陌生的记忆强行灌入脑海:十二岁的自己在老宅阁楼,翻开一本刻满符文的古籍,书页间夹着的照片上,父母穿着绣有时间沙漏图腾的长袍,背景是座与眼前回廊相似的建筑。
“这不可能……”林夏踉跄着扶住墙壁,却发现镜面映出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无数个不同年龄的“林夏”。她们有的穿着白大褂操作精密仪器,有的身披铠甲与怪物厮杀,最诡异的是镜中少女脖颈处布满触须状的纹路,正朝她伸出手:“该偿还记忆的代价了。”
回廊开始扭曲变形,地面变成流动的液态汞,倒映出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画面:程述白被分解成数据流消散在时空乱流中,而自己跪在满地怀表碎片上,指甲缝里嵌满凝固的血痂。林夏强迫自己别开视线,却听见身后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
七八个身披黑袍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的面孔模糊不清,手中握着的权杖顶端镶嵌着破碎的怀表。“记忆窃贼。”染血日记突然自行翻开,空白页浮现血字,“它们会吞噬你的真实记忆,用谎言取而代之。”
为首的黑袍人挥动权杖,林夏的脚踝瞬间被锁链缠住。她被拖向对方时,瞥见权杖表面刻着的铭文——正是时间溯源装置上出现过的神秘符号。千钧一发之际,她摸出藏在袖口的蝴蝶吊坠,那是程述白留下的唯一信物。吊坠接触锁链的刹那迸发强光,黑袍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色烟雾消散。
“原来你还留着它。”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林夏浑身僵硬地转身,程述白站在回廊中央,白衬衫染着熟悉的血迹,眼中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笑意,“为什么不跟我走?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在没有循环、没有痛苦的世界。”
染血日记剧烈震动,烫得她几乎握不住。她突然想起时间溯源装置中看到的画面——程述白被迫签订契约时绝望的眼神。眼前的“程述白”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与神秘组织成员相同的符文,林夏后退半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不是他。”
“真遗憾。”假程述白的面容开始融化,露出底下机械骨架的真面目,“不过没关系,你的记忆己经足够美味。”回廊两侧的水晶球同时爆裂,无数记忆碎片化作锋利的刀片,朝着林夏席卷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将吊坠按在胸口,大喊:“我要找回真正的记忆!”金色光芒以她为中心炸开,记忆回廊剧烈摇晃。那些虚假的记忆碎片在光芒中扭曲、重组,拼凑出一段被尘封的往事:八岁那年的雨夜,父母将她推进地下室,临走前父亲往她怀里塞了块刻着蝴蝶的怀表,说“永远不要相信看到的记忆”。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林夏泪流满面。记忆回廊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穹顶的眼球装置发出濒死的哀鸣。当金色光芒触及回廊尽头的墙壁时,墙面轰然倒塌,露出通往时空夹缝的入口。那里漂浮着无数发光的茧,其中一枚茧上赫然印着程述白的脸。
然而,神秘组织的追击也在此刻降临。十几架银色战机撕裂虚空,能量炮的轰鸣震得回廊摇摇欲坠。林夏护着染血日记冲向入口,背后的记忆回廊在炮火中坍塌,那些吞噬记忆的怪物与黑袍人在爆炸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时空夹缝的瞬间,一枚能量弹擦过肩膀。剧痛让她踉跄着跌进茧群,混乱中抓住最近的茧。茧壳突然破碎,涌出的不是程述白,而是个与她长相相同的少女,脖颈处布满触须,手中握着半截染血的契约——那契约上的签名,赫然是她自己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