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宴轻轻“嗯?”了一声,没懂江絮想干什么。
江絮重新鼓起勇气,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在他带着询问的金眸注视下,声音轻得像羽毛:
“明月宴,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明月宴愣住了。
金眸微微睁大,银色的耳朵尖轻轻地抖动了一下,似乎完全没理解这个“亲”的含义,只是本能地捕捉到她声音里的紧张和期待。
看着他懵懂又带着点茫然的样子,江絮心一横,不再等他回答。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将他拽的低下来。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飞快地、轻轻地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了一下。
触感柔软而陌生。
明月宴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里面清晰地映出江絮放大的、带着红晕的脸。
他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那一点被触碰的柔软上,带来一阵奇异的、从未体验过的酥麻感,像初雪融化在舌尖。
江絮退开一点,脸颊绯红,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完全呆滞的表情。
明月宴依旧僵着,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终于找回了呼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带着点困惑和难以置信,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像是在确认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柔软的暖意是真的吗?
他看向江絮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无措和一种被新奇事物击中的懵懂,像只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小狼崽,连尾巴都忘了摆动,只是呆呆地垂着。
江絮被他盯的有点想笑,她圈住明月宴的腰,抬起脑袋看他,“这是亲亲,喜欢吗?”
明月宴看着面前眼睛亮亮的江絮,缓慢的朝她点点头,声音哑哑的,“亲、亲,喜欢。”
江絮将脸完全埋进他怀里,脸颊发烫,心跳是180迈。
不管了,姐都穿越到原始森林了,亲一只狼人算什么。
震耳欲聋的雷声渐渐远去,只剩下瓢泼大雨持续不断地冲刷着岩壁和大地。
江絮的额头轻轻抵在明月宴湿透的、冰冷的怀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肌肉的坚硬轮廓,以及透过湿透的兽皮传来的,散发着的热量。
还有他毛茸茸的尾巴,缠在她小腿上,江絮觉得像穿了一只腿套,有点痒痒的又很暖和。
明月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稳稳地把她护在怀里。冰冷的雨水顺着他银色的发梢、脖颈不断流下,但他纹丝不动。
江絮每一次细微的呼吸喷洒在他身上,他撑在岩壁上的手臂肌肉就收紧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明月宴搭在她小腿上的尾巴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动了一下。
“明月宴,”江絮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好多了没那么冷了。”
明月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确认。
然后,他才低沉地“嗯”了一声,微微侧过头,金色的眼眸瞥了一眼怀里被护住的江絮。
看到她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清明,他才缓缓放松了紧绷的、挡在入口处的身体姿势。
他收回撑在岩壁上的手臂,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后背湿冷的兽皮紧贴着皮肤,很不舒服,但更让他皱眉的是左臂传来的、迟滞的疼痛。
之前在熊族岩洞外格挡石斧的震伤,在刚才全力挡风和保持固定姿势的压迫下,似乎加重了。
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按了按左臂上方的位置,传来一阵钝痛。
“怎么了?手很痛吗?”江絮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担忧地问。她想起他之前为了保护她硬扛石斧的那一下。
“没、事。”明月宴放下手,简短地回答,不想让她担心。
雨势虽然小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岩缝里积水越来越多,寒气也越来越重。不能一首待在这里。
“雨小点了,我们得离开这里。”江絮看着岩缝入口处依旧不小的雨帘,“找个更安全干燥的地方。”
“嗯。”明月宴点头。
他再次走到岩缝入口处,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的雨势和地形。
“我、抱你。”他示意江絮来自己怀里。
江絮摇摇头,“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重新冲入风雨中。
明月宴走在前面,为江絮挡开大部分风雨。
终于,在一个背风的岩石坡后,明月宴发现了一个狭窄但干燥的洞穴入口。
洞穴不深,但足够两人容身,而且地面是干燥的沙土,没有积水。
明月宴率先钻了进去,确认安全后,招手让江絮进来。
江絮几乎是扑进洞穴的,终于摆脱了冰冷的雨水。
她靠在干燥的洞壁上,大口喘着气,浑身湿透,冷得又开始打哆嗦。
明月宴也走了进来,他同样浑身湿透,银发紧贴在脸颊和颈侧,水珠不断滴落。
他靠坐在洞壁的另一边,闭上眼睛,似乎在恢复体力。
洞外的风雨声被岩石阻隔,显得沉闷了许多。
短暂的喘息后,江絮想起了明月宴手臂的伤。
她挣扎着坐起身,挪到明月宴身边:“小月亮,你的手臂让我看看。”
明月宴睁开眼,金眸看向她,带着一丝疲惫,但还是顺从地伸出了左臂。
江絮小心地卷起他左臂上湿透的兽皮衣袖。
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看到小臂外侧靠近手肘的位置,皮肤一片深紫色的淤肿。
高高肿起,边缘甚至有些发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显然是石斧重击造成的挫伤,加上刚才挡雨时的用力压迫,伤势加重了。
“肿得好厉害……”江絮倒吸一口凉气,心疼不己。
她记得背包里还有之前准备的、没用完的草药膏。
她连忙翻出那个小罐子,拧开盖子,一股浓烈的药草味散发出来。
她用手指挖出一些黑绿色的、粘稠的草药膏。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江絮轻声说,小心翼翼地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明月宴手臂的淤肿处。
药膏触及伤处的冰凉和按压带来的疼痛,让明月宴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
“很疼吗?我轻点。”
江絮立刻放轻了动作,用指尖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将药膏均匀推开,覆盖住整个区域。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冰凉的药膏慢慢渗透,带来一丝镇痛的效果,明月宴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
他看着江絮专注而温柔地为自己处理伤口的侧脸,看着她因为寒冷和担忧而微微蹙起的眉头,感受着她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
被她碰到的地方麻麻的,像细微电流穿过。
江絮仔细地涂好药膏,又小心地帮他把伤处包扎起来,避免摩擦。
“好了。别碰水,也别用力。”江絮叮嘱道。
“嗯。”明月宴看着手臂上粗糙但细致的包扎,低低应了一声。
处理完伤口,洞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疲惫和寒意袭来,江絮裹紧湿透的衣服,蜷缩在干燥的沙土地上,还是觉得冷。明月宴也沉默地坐着,闭目养神,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显然也不舒服。
寒冷和寂静中,鲛人智者浔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幽灵,再次浮现在江絮的脑海中。
“任何力量,皆有代价……”
“要准备好,承受力量所带来的责任或者牺牲……”
“或许是付出心中最珍贵之物……”
最珍贵之物。
江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边的明月宴身上。
他湿漉漉的银发,他闭目时安静的侧脸,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在她眼前闪过。
他冷漠的守护,笨拙的学习,无声的关怀,全然的信任,在风雨中沉默而坚定的背影……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那个“代价”,那个“最珍贵之物”,会不会就是他?是明月宴自己?
为了获得完整的力量,他需要付出某种牺牲?他会忘记自我吗?
她猛地看向明月宴,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明月宴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看向她。
“絮、絮?”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了?”
江絮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干涩发紧。
她想问,想确认,但那个可怕的猜测堵在喉咙口,让她发不出声音。
明月宴看着她的眼睛,金眸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
鲛人智者的话,他也记得。
他明白了。
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掠过他的眼底。
他沉默地伸出手,不是像往常那样握住她的手腕或手背,而是轻轻将她整只手包裹住。
“絮、絮,”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顿地说,“不怕。”
他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里面没有了平日的锐利或平静,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磐石般的坚定。
无论代价是什么,他不会让她害怕,不会让她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