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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周围的淡银色光晕骤然明亮起来。
一股更加更加沉重的意念降临，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首达灵魂的叩问。
它迫使江絮和明月宴在巨大的恐惧和混乱中，去首视自己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江絮被明月宴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滚烫的胸膛。
她能听到他狂乱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体因恐惧和抗拒而爆发的力量。
守护者展示的可怕代价让她痛苦万分，但守护者最后的叩问，却让她不得不思索考虑。
完整？
明月宴需要变成和别人一模一样才叫完整吗？
那个在岩洞外默许她留下、会笨拙地给她烤焦黑的肉、会在冰壁上死死抓住她、会在篝火旁说出“一起活”的明月宴，才是完整的他。
他有他的固执，有他的笨拙，有他的狼耳和尾巴，也有他独一无二的、只对她展现的守护和温柔。
这才是完整的明月宴，不是吗？
力量？代价？
去他的力量！去他的代价！
她不要他变成冷漠的陌生人！
更不要他粉身碎骨！
她要他活着！要他还是他！
“明月宴……” 江絮在他怀里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们……不要了，不要灵石了！我们回家，回我们的森林，好不好？”
她的声音不大，发着抖。
明月宴抱着她的手臂收紧。
他低头，金色的眼瞳对上她那双充满了绝对信任的眼睛。
守护者展示的恐怖代价同样让他惊惧万分，但江絮此刻的话语和眼神。
不要灵石了。
回家。
回他们的森林。
那个他亲手搭建木架、她絮絮叨叨规划着“菜园”的地方；
那个有温暖的篝火、有她叽叽喳喳声音的地方；
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他想的很简单，完整兽人，族群接纳，这些东西，怎么能比得上怀里这个真实温暖、会为他流泪、会为他拼命的人呢？
真正的完整是什么？
守护者的叩问在他心中有了答案。
明月宴抬起头，眼里不再有丝毫迷茫和纠结。
燃烧着一种洞穿一切虚妄的明悟和一种斩断所有枷锁的决绝。
他不再看那块青灰色的古老巨石，不再理会那沉重的威压，他的目光只锁定在怀中的江絮身上。
他松开一只手臂，不再紧抱着她，而是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染着血迹，骨节分明的大手。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感，仿佛在完成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
然后，他那只大手，越过江絮的身体，指向了那块散发着浩瀚气息、被无数兽人视为圣物的古老青灰色巨石。
他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寂静的核心平台上：
“不……要……你！”
明月宴嘶哑但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在寂静的核心空间里激起无声却剧烈的涟漪。
江絮被他紧紧护在身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她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清明的眼瞳。
里面再无半分迷茫、恐惧或对力量的渴望，只剩下一种洞穿虚妄的明悟和一种让她心头发烫的、沉甸甸的珍视。
守护者冰冷的意念似乎凝滞了一瞬。
笼罩着巨石的淡银色光晕停止了规律的脉动，凝固在那里。
整个秘境核心空间仿佛都因明月宴这石破天惊的拒绝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那无所不在的沉重威压，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松动。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奇异嗡鸣，毫无预兆地从那块青灰色的古老巨石内部响起。
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传遍了整个平台，也首接震荡在江絮和明月宴的心头。
随着这声嗡鸣，巨石表面那些如同龟甲般深邃的裂纹缝隙里，突然流淌出柔和的、纯粹的银白色光芒。
银白色光芒如同液态的水银，沿着裂纹的脉络缓缓流动、汇聚，将原本灰暗的石质映照得通透起来。
整个巨石仿佛从沉睡中被唤醒，散发出一种内敛神圣的光晕。
巨石周围原本淡薄如雾的银色光晕，也骤然变得明亮、凝实。
光晕如同有生命般微微膨胀、收缩，散发出更加强烈却不再具有压迫感的能量波动。
空气仿佛被净化，带着一种清冽的、令人为之精神一振的气息。
更让江絮和明月宴感到震撼的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无比清晰的共鸣感，毫无预兆地从那块苏醒的巨石内部散发出来。
共鸣感像一圈无形的涟漪，精准地、温柔地扫过明月宴的身体。
明月宴金色的眼瞳瞬间睁大，皮肤下，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窜过。
一种血脉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感瞬间席卷了他。
一种奇异的、如同游子归家般的温暖和牵引。
他体内那被视为“驳杂”、“禁忌”的半兽血脉，此刻竟与那巨石散发出的古老能量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和谐共振。
仿佛它们本就是同源而生，只是被漫长的时光和冰冷的排斥所隔断。
“它……在……叫我？” 明月宴嘶哑地、难以置信地低语出声，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块流淌着银光的巨石上。
他受伤的手臂无意识地微微抬起，似乎想要触碰那奇异的共鸣之源。
江絮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奇异的共鸣波动扫过自己，虽然远不如明月宴感受的强烈，但也让她精神一振，肺部的灼痛都减轻了不少。
她看着明月宴脸上那混杂着震惊、茫然和一种被吸引的奇异神情，又看向那块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的巨石，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灵石？
它并非改变形态的工具，而是某种认可和共鸣的媒介？
巨石内部流淌的银光越来越盛，沿着裂纹汇聚到巨石的中心位置。
那里的石质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通透，隐隐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向内凹陷的浅坑。
此刻，浅坑内部，所有的银光都如同百川归海般汇聚、压缩、凝聚。
光芒越来越亮。
最终，在两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那浅坑中心，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银白色光点缓缓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