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热浪裹挟着滚烫沙砾,如同千万把钢刀刮擦着众人面颊。韦小宝下意识握紧怀中半块双鱼玉佩,指腹传来的凉意与周遭灼热形成诡异反差。抬眼望去,天际翻涌的暗紫色云层正不断扭曲、翻滚,那绝非自然天象,而是欧阳小兵以万蛊精血催生出的「蚀日瘴」。毒雾如贪婪的巨兽,吞吐着沙砾,在众人面甲上蚀出细密的孔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原本规律的驼铃声骤然断裂,化作刺耳的锐响。刹那间,三十具裹着残破丝绸的干尸从沙暴中暴起。它们深陷的眼窝处,金绿色蛊虫正疯狂蠕动,指骨间垂落的腐肉竟凝结成毒蛛形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洪江北啐出的枣核钉精准穿透一具干尸胸膛,然而伤口中涌出的黑色黏液如活物般迅速蔓延,所到之处,沙粒瞬间被腐蚀成黑色泥浆。
“龟儿子!白驼山庄的‘尸蛊’竟能借沙化形!”洪江北怒目圆睁,手中竹杖紧握。鲁智深暴喝一声,挥舞水磨禅杖砸出耀眼的佛光结界,金色符文在空中流转。但干尸群在接触佛文的瞬间,竟化作滚滚紫雾,雾气中渐渐浮现出欧阳小兵扭曲、狰狞的面孔:“韦小宝,这蚀日瘴下的每一粒沙,都浸着千条人命的怨气。”话音未落,一缕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异香钻入众人鼻腔,潘金莲脸色骤变,急忙喊道:“屏息!是西域冰蚕蛊的引毒香!”
千钧一发之际,清脆的九声银铃自沙丘顶端滚落,宛如天籁。一支装饰着双鱼纹的商队缓缓踏沙而来,为首女子身披鎏金面纱,骑着罕见的通体雪白的骆驼。她腰间玉佩与韦小宝怀中残玉突然共鸣,发出只有血脉相连者才能听见的细微蜂鸣。
“含下这枚‘辟毒砂’。”女子的声音清冷如碎玉,抛来的丹药在众人掌心绽开莲花状纹路。洪江北眼神警惕,竹杖重重杵地,沉声道:“小娘子,双鱼纹在西域可不是吉祥的象征,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女子轻笑一声,优雅地揭开面纱,左眼下方的朱砂痣在毒瘴映照下泛着妖异的红光:“我叫苏惊鸿。二十年前双鱼卫突围时,我父亲用半张帛书换来了我这条命。”她缓缓展开残卷,上面赫然画着与韦小宝父亲书房中一模一样的封印阵法。
苏惊鸿话音刚落,七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她坐骑下的沙丘破土而出!为首的独眼老者铁杖缠着剧毒藤蔓,杖头坠着风干的人耳;手持判官笔的人指尖泛着尸斑,锯齿刀上凝结的绿锈竟在微微蠕动——正是江湖中消失十年之久的江南七怪!
“双鱼余孽,拿命来!”独眼老者铁杖狠狠顿地,地面瞬间窜出青蛇形状的毒纹,组成巨大的图腾,将鲁智深的佛光结界瞬间吞噬。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苏惊鸿腕间淡青色的蛊纹竟与七怪腰间的蛇形玉佩产生剧烈共振,她鎏金面纱下的脖颈,正渗出蛛网般的黑血。“他们身上有血月教的控尸咒!”柳爽惊呼,手中的碧玉笛爆发出裂帛般的声音,笛身浮现的双鱼纹在对抗中寸寸碎裂。
突然,武大郎怀中的婴儿发出一声非人的啼哭,手中的蛇形毒针激射出幽光。苏惊鸿腰间玉佩应声炸裂,夹层中掉出的半块“兵符”上,刻着的竟是青蛇图腾!洪江北拾起碎片的瞬间,竹杖传来灼痛感,他怒喝道:“狗日的!这是用活人心血祭炼的伪兵符!”
苏惊鸿脸上的伪装尽数褪去,颈间刺青化作血月教纹章,眼神冰冷而机械:“双鱼卫早被灭门,我不过是教主用‘借尸蛊’操控的傀儡罢了。”她望向柳爽,眼中竟闪过一丝不属于傀儡的怜悯,“你母亲当年偷走了真正的兵符,这才让柳州柳家满门化作蛊虫的养料……”
地面毫无征兆地突然塌陷,众人坠入一个壁画遍布的地宫。火把亮起的刹那,所有人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墙上描绘的并非初代蛊王的封印,而是江南七怪被活祭的惨烈场景!但最后一幅画中,戴着白玉面具的人将蛊虫注入七怪眉心,他们竟睁眼跪倒在血月教旗下。
“现在才明白?”独眼老者扯下面皮,腐烂的右脸下赫然露出一枚血月烙印,“我们既是祭品,也是打开祭坛的钥匙。而你……”他的手指向韦小宝,七怪同时结印,青雾中浮现出更为恐怖的画面——地宫深处的祭坛上,躺着一个与韦小宝一模一样的青年,胸口双鱼兵符完整无缺。
欧阳小兵的铜杖如闪电般贯穿独眼老者胸膛,紫黑蟒皮瞬间卷走伪兵符,他发出一阵狂笑:“蠢货!真正的兵符早己被双鱼卫分成两半,一半在你父亲体内,另一半……”他指向祭坛上的“尸体”,“就在这具蛊王容器里!”蚀日瘴疯狂渗入地宫,众人在毒雾中意识逐渐模糊,却听见苏惊鸿用最后一丝力气嘶喊:“教主的真面目……藏在你母亲的梳妆盒里……”
黑暗彻底吞噬一切前,韦小宝恍惚看见壁画上的白玉面具人缓缓转身——那张脸与自己有七分相似,而他怀中抱着的婴儿,赫然就是武大郎怀中啼哭的孩子。江南七怪的尸体在血泊中诡异蠕动,他们腰间的青蛇图腾逐渐与血月纹章融合,最终化作一枚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双鱼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