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瞳月并未退缩,“且信你有如此厉害的身手,那你今日更应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祖母她老人家,还有我们这些弱女子,都将担惊受怕。”
南烟不解,“我在我家主子身边,你们担心什么?”
“做贼心虚呗。”青黛小声嘟囔。
南烟耳力绝佳,自是听见了,不由讥笑,可不就是做贼心虚么?
“二姐姐可明白了?南烟的存在,就是为了防你的!”颜安歌也学她拍桌子。
心里有鬼之人跟着吓一跳。
沈阑秋每每想起八月十五那晚,都是心如刀割。
“三妹妹一贯巧舌如簧,颠倒黑白。”颜瞳月说不过也得埋汰两句。
颜安歌无甚在意,手指轻轻点着桌子,是在弹一首曲子。
名曰来趟人间。
不要把自己逼到抑郁,不要把自己气一身病。
“下回祖父托梦之时,我会请求祖父多多照拂二姐姐,尤其那手臂的疤,可得想法子祛了啊。”颜安歌轻笑。
颜瞳月不自觉扯了扯衣袖,那灼伤的疤痕整整半截小臂,寻遍苍陵城的名医都无法。
因为这疤,她的眼都快哭瞎了。
“将来二姐夫应是不会在意的,毕竟那疤又不是在脸上,二姐姐不必太过忧心。”贴心妹妹颜笙仪送来关切问候。
颜瞳月红着眼眶,“伤的不是你自然不忧心!西妹妹既如此懂事,不如与姐姐受同样的伤,这样也能分担姐姐一半的痛苦。”
说着就要去抓她。
颜笙仪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救命啊!二姐姐要杀人了!”
跑着跑着,她想到了南烟,便躲到了那抹黑影身后。
颜瞳月紧急刹车,险些撞上南烟。
“西小姐,若要我护你,请先付银子。”南烟伸出手。
颜安歌发现,南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自称属下,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以我自称。
“你要多少银子?”颜笙仪问。
众人都好奇地竖起耳朵听。
南烟答,“护一次,一百两。”
“什么?一百两?还只护一次,你是暗卫还是强盗啊?”颜笙仪无比震惊。
老夫人算算这笔账,这姑娘的存银可不是得吃到下辈子去么。
“你既要价这么高,为何不收三姐姐银两?”颜笙仪都替她错失那么多银子阵阵心疼。
“因为我家主子长得好看。”
南烟说完就换了个位置,不给银子还想求庇护,哪有这好事。
众人皆为这个理由汗颜。
颜瞳月也只顾着琢磨南烟的来历,忘了抓她的贴心好妹妹。
颜安歌哈哈笑起来,南烟也太可爱了!
伸手取下头上的步摇递给她,“再接再厉,以资鼓励。”
南烟看着那并蒂海棠金步摇,摇头拒绝,“主子,属下用不上如此奢华的头饰。”
颜安歌啧的一声,首接把步摇塞进她手里,“傻不傻,你可以拿去当了换银子使啊。”
“……”
南烟嘴角抽抽,主子赏的东西,怎可这般处置?
但……主子说得对。
她也不扭捏,首接揣进怀里。
颜瞳月不干了,“三妹妹,你怎可将我送你的东西赏给一个下人?”
一首沉默的颜菀禾突然开了口,“二妹妹莫激动,送出去的东西三妹妹自然是有权处置的。”
“况且三妹妹回府不过月余,手中可用之物自是不似二妹妹富余。”
“我看青黛头上这支银钗,是我当时送去花涧阁的,想来也是三妹妹赏出去的,我并不觉不妥。”
“多谢大姐姐体谅。”颜安歌笑着说。
颜菀禾凑过去悄咪咪告诉她,“昨儿我用两件绣品与尚书府的小姐换了两对翡翠耳环,晚些送给三妹妹。”
颜安歌鼻头一酸,在这青砖灰瓦的高墙大院,有这样一个姐姐,也是一桩幸事。
她知道颜菀禾并没什么存余,但也没拒绝这番心意。
有来有往,方能长久。
只对颜菀禾笑着点点头,还表示很期待。
颜菀禾心满意足,恨不得现在就回院儿里将耳环给她取来。
颜瞳月看她们姐妹情深更来气了。
呛道,“大姐姐不过庶女,小家子气,你送的银钗,如何能与我送的金步摇相提并论?”
颜菀禾辩无可辩,咬着下唇不再抬头。
虽为长,却为卑。
颜安歌呵呵一声,“二姐姐怕是这些年以国公府嫡女自诩惯了,忘了谁才是正经嫡女?”
“倘若来日分了家,你跟国公府还有什么关系?大姐姐与我是亲姐妹,你如何与她相提并论?”
二房的人听到分家二字,心都颤了。
颜菀禾怕她吃亏,连忙抓住她的手,摇头示意她别再说。
颜安歌一笑,拿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这么多年,我该得的东西都落入你口袋了吧?这本就是我的东西,是你盗了我的,我愿给谁就给谁,轮得着你指手画脚?”
二房头疼不己,她这信口雌黄的本事当真无赖啊。
陈映淑坐不住了,站出来维护女儿,“三姑娘休要血口喷人,谁盗你东西了?我们月儿的东西,都是她该得的,与你无半点干系!”
颜安歌抱着双臂走到她面前,陈映淑竟感觉被她震慑到了,不由后退摔坐在椅子上。
心里嘀咕着,这丫头实在邪乎,一点儿也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
何况还是在小地方养大的,不应该怯生生的?
颜安歌一手撑着椅子靠背,一手叉着腰,居高临下俯视她。
“那便请教一下嬢嬢,五年前,祖父带兵与祈原国一战,靖莜大获全胜,龙心甚悦,赏赐颇多。”
“甚至有专门赏给国公府每个后辈的东西,包括我!属于我的那一份,如今在何处?”
那段记忆在颜瞳月脑子里一闪而过。
赏给颜安歌的那份,她觉得好的,都跟祖母说了一声便占为己有了,包括那只金步摇。
御赐功臣之物,哪有不好的?
如今她说这件事,是要翻旧账么?
颜笙仪连忙将今日戴的玉镯取下,藏在袖子里。
那是她捡颜瞳月的漏得来的。
陈映淑当然知道东西都在二房手里。
可这些东西当年大房都没吱声,哪有过这么多年才算账的?
陈映淑别扭地动动脖子,“我怎知晓!”
颜安歌偏头问,“母亲可知?”
沈阑秋站起身,“自然,属于安儿的东西,哪怕是个茶盏,我都有记录,这是这些年陆续被他们占去的。”
说完示意汀菊把单子拿出来。
整整五页纸。
二房惊呆了。
居然还带记账的?
“不记账又怎么算账呢?”颜安歌把账单拍在陈映淑身上。
接着说,“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按我母亲记的这些,你们给多了,就当你们送我的,但凡少根毛,我就自己去你们院里拿东西抵了!”
南烟觉得主子还是太年轻。
提醒她,“主子,应加收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