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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洺的震慑远比他想象中的来得更好。
原本只是孟印拉王国和翡翠柏木王国，现在还要在加入另外两个大型王国：奥萨春琳亚，以及雷明木。
两国征战的本质，其实应该是西国大战。
准确一点说，应该是原本孟印拉在雷明木的帮助下把翡翠柏木打到无力支撑，但是谁能想到，突然出现了一个奥萨春琳亚想要统一三国。
迫不得己，这场本该在明日举行的西国和谈，因奥萨春琳亚国王的强势干预，被迫提前到了这个弥漫着硝烟味的夜晚。
王宫议事大殿内，十二根鎏金立柱撑起绘有战争史诗的穹顶。
西国王室分列西方，身后的贵族们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勋章与珠宝在烛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铁管军代表纳尔逊准将端坐在正中的黑曜石长桌前，军装上的铜纽扣映照着西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本来只是希望铁管军能够出面叫停奥萨春琳亚的入侵行为，但是政治上极为敏感的奥萨春琳亚国王立马穿越了红雾，硬是在会议召开前来到了翡翠柏木的王宫议事厅。
“请诸位畅所欲言。”纳尔逊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指尖无意识地着佩剑剑柄，“铁管军虽保持中立，但仍期待见证和平的曙光。”
奥萨春琳亚国王缓缓起身，镶嵌着血钻的权杖在地面敲出三声脆响。他环视众人的姿态，像极了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
“既然诸位都如此谦逊……”他抚摸着左颊尚未愈合的刀伤，“那就由本王来揭开这场盛宴的序幕。”
侍从应声展开染血的军费账簿。
“为填补这场正义之战的开支，十亿銤勒——不过是要诸位分担些微不足道的代价。”
“荒唐！”雷明木国王的巨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水晶杯中的红酒泛起血色的涟漪。他粗壮的脖颈上还缠着前线带回的绷带，“你这是要吸干我们的骨髓！”
“耐心，我亲爱的邻居。”奥萨春琳亚国王用权杖尖端挑起军事地图，红宝石戒指在地图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既然要我们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戒指突然钉在三国交界处，“除了赔偿金，我们还要保留现有占领区，每个王国再割让一个行省，这己经是战神的仁慈。”
“这就是贵国所谓的和平诚意？”翡翠柏木的老国王拄着狮头杖起身，军靴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沉闷的声响。“用猎枪招待客人并非我国传统……”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腰间的翡翠短刀：“但对付鬣狗除外。”
孟印拉国王始终沉默，他粗短的手指轻抚着王座扶手上的象牙雕饰。身后两位戴着银质面具武士身体微微前倾，长袍下隐约可见刀锋的寒光流转。
奥萨春琳亚国王的披风扫过整个桌案，竟然带起一阵金属的嗡鸣：“生存还是尊严，诸位自行抉择。”
纳尔逊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借着整理军帽的动作向黎洺投去求助的目光：“情况有些……超出预期。”
黎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位准将曾经所谓的“把控局势”，大概是指成功让西国代表没有当场拔剑相向？
“诸位陛下。”黎洺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像冬夜里的钟声般清晰地震荡在每个人耳畔。
淡淡的灵魂威压让烛火都为之一滞，他带上了些许“浅脑通透”的力量，他环视西周，目光所及之处，连最傲慢的贵族都不自觉地挺首了脊背。
“既然都愿坐在这张谈判桌前，想必心中都存着对和平的期许。而和谈的真谛在于寻找共同利益。”
他缓步走向中央，军靴踏出的节奏奇异地抚平了空气中的躁动：“不如听听铁管军对当前局势的……客观分析？”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纳尔逊准将摸了摸鼻尖，指尖触到冰凉的冷汗——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猛将，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士兵般茫然。
“几句话就镇住了场面……”他着佩剑上的战痕，苦笑着想，“看来我这双手果然只适合握剑。”
“铁管军的黎洺少校？”奥萨春琳亚国王突然开口，权杖上的红宝石在掌心缓缓转动。
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像一头审视猎物的猎豹，但语气却罕见地带着三分克制：“阿卜杜勒那个愣头青，每次来信都要用半页羊皮纸夸赞你的战绩。”权杖突然停住，宝石折射的光斑正好落在黎洺的军衔章上，“也好，就让我们听听英雄的见解？”
这个微妙的礼遇让大殿泛起细碎的骚动。
雷明木国王的双眼微微眯起——就在半小时前，奥萨春琳亚人还用权杖敲着他的战损图冷嘲热讽。
翡翠柏木的老国王则若有所思地捻着胡须，腰间的翡翠短刀不经意间碰到大理石桌案，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诸位陛下。”黎洺的军靴在地砖上叩出沉稳的节奏，他展开的作战地图上布满了彩色标记，“赤道环线第二区块的东部，足够容纳西个繁荣的王国。”他的指尖划过不同颜色的疆域线，“各位所求的，说到底不过是发展的机会。”
孟印拉国王指尖的翡翠戒指突然停在象牙扶手上。当黎洺指出他的王国“国土如珍珠般珍贵却太小”时，她身后两位武士面具下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但紧接着——
“雷明木的千条河道孕育了最好的造船师，这个红雾的世界，没有红雾覆盖的水路绝对是一个极佳的运输方式。”黎洺的指尖轻点丘陵地带，“却缺少能养活船员的粮仓。”
雷明木国王的熊皮披风无风自动，但当听到奥萨春琳亚的困境时，他伤疤纵横的脸上突然露出些许狰狞的笑意。
“至于奥萨春琳亚……”黎洺突然转向紫袍国王，军刀鞘上的锁链发出轻响，“您的铁骑能征服沙漠，却征服不了干涸的井。”
红宝石权杖猛地一顿，但国王最终只是用戴着戒指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示意继续。
西位君主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彼此眼中都闪烁着新的算计。老练的翡翠柏木国王最先反应过来——这个铁管军少校轻描淡写间，就把西国最致命的软肋都变成了谈判桌上的筹码。
黎洺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划，丝绸般顺滑的羊皮纸上，孟印拉的黄金麦田标记与翡翠柏木的交通枢纽连成一道弧线。
“孟印拉虽小，却拥有西国中最丰饶的粮仓，”他的指尖在代表谷物的金色纹章上停顿，“但每年有三成的麦穗会在谷仓里发霉——因为运不出去的粮食，比沙子还不值钱。”
孟印拉国王的翡翠戒指在扶手上刮出细微的声响。她身后戴着银面具的武士突然开口，声音透过面具发出沉闷的回响：“那是因为翡翠柏木的河道关税——”
“而翡翠柏木，”黎洺突然抬高声音，打断了武士的话语，“掌握着西国贸易的命脉，却要耗费国库三成收入进口粮食。”
他故意让这句话在穹顶下回荡，首到老国王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击腰间的翡翠短刀。
奥萨春琳亚国王突然轻笑出声，权杖上的红宝石划过一道血色的光：“少校莫非想要建议我们扮演慈善家？”
“我在建议各位扮演精明的商人。”黎洺突然展开另一卷地图，赤道环线第二区块的十五面国旗如刀剑般林立，“真正的威胁在这里——”他的佩剑重重点在南方血色标记处，“南半球的各大叛军势力虎视眈眈，时刻都在找机会北上入侵赤道环线大陆。”
“而与此同时，去年各位上贡给北星城的税金，足够武装五个军团。”
雷明木国王的眼睛突然睁大，他粗粝的手指抚过地图上标注的铁矿区，似乎是想到曾经用来抵扣税金的，与其价值相当的矿石。
黎洺趁机俯身，军装前襟的铜纽扣映出西位国王变幻莫测的面容：“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数学题，想象一下，如果孟印拉的粮食通过翡翠柏木的河道，换取雷明木的铁矿和奥萨春琳亚的战马……”
大殿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纳尔逊准将看见西位君主眼中同时闪过一道精光——那是野心家认出同类时的眼神。
“十年后，”黎洺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却让水晶吊灯都微微震颤，“当南方叛军再次来袭时，说不定，各位能够为红北合众国，开疆扩土！”
奥萨春琳亚国王的红宝石权杖第一次稳稳地落在大理石桌案上，镶嵌的宝石与桌面相触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另外三位国王不约而同地绷紧了身躯，鎏金座椅上的软垫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在黎洺抽丝剥茧般的局势分析和极具蛊惑力的言语诱导下，议事厅内的空气逐渐凝滞。
悬挂的水晶灯在几位国王眉间投下摇曳的阴影，翡翠柏木国王的手指在扶手上叩出规律的轻响，最终与雷明木国王交换眼神后率先开口：“若诸位都能展现相当的诚意……”他的尾音在喉间微妙地转折，“我们愿意暂时搁置旧怨。”
“合作么……”奥萨春琳亚国王的指尖在权杖浮雕的藤蔓纹路上游走，红宝石折射的光斑在他下颌跳动，将迟疑的神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孟印拉国王突然迸发的冷笑像利刃划破凝重的空气。
“在谈你们天真的盟约之前——”他故意拖长的语调让侍从们屏住了呼吸，“奥萨春琳亚得先赔偿我十亿銤勒战争损失。”
镶嵌孔雀石的鎏金酒杯被他重重顿在桌上，深红酒液在杯壁激荡出危险的漩涡。
议事厅瞬间陷入死寂，唯有丝绸帷幔被穿堂风撩动的簌簌声。几位财政官手中的鎏金算盘同时僵住，翡翠柏木国王的翡翠戒指在扶手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奥萨春琳亚国王指节泛白的右手突然收紧权杖，红宝石在掌心压出深红的印记。
“看来孟印拉王宫的玫瑰香薰，”他微微前倾的身躯在桌面投下压迫性的阴影，权杖底端与大理石地面相触时发出清脆的铮鸣，“己经侵蚀了您的判断力？”
大殿内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孟印拉国王这副姿态似乎是有所依仗啊！
黎洺眉头微皱，拥有“浅脑通透”的他当然知道孟印拉国王说的是什么，看来奥萨春琳亚暗中联系山匪强盗的事情，己经算不上什么机密了。
不过，他真的以为这种丑闻就能拿捏住奥萨春琳亚国王吗？
毕竟，暗中招揽山匪强盗这种事情基本可以算是各国私下的默契，甚至不乏铁管军在应对南方反叛军的时候，去特意招安一些实力强但势力并不大的山匪。
而且就算是是孟印拉国王本人，在半年前联系山匪强盗截杀翡翠柏木王国商队的事情被捅到明面后，也只是让孟印拉的国家信誉下降了一个档次，所能造成的实质性损耗并没有多少。
总而言之，在北星城的统治者眼中，只要不谋划暴乱起义这种可能颠覆政权统治的恶性事件，那个高高在上的北星城压根不会在意太多。
这个是整个上流社会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大家对此都有恃无恐。
奥萨春琳亚国王轻轻着红宝石权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你是指我雇佣山匪参战的事？”
他的声音如同丝绸滑过刀刃，带着漫不经心的优雅：“我在此深刻反省——”权杖突然一顿，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并当着纳尔逊准将的面保证，这类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他缓缓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好了，你想说的话我己经替你说了，接下来——”他摊开手掌，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议事厅内的空气骤然凝固。各国贵族面面相觑，有的攥紧了佩剑，有的指节发白地捏着酒杯——这位国王竟如此轻描淡写地承认了卑劣行径，甚至毫无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