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巧姐不想就这么放弃,但因为身上的钱不多了,也舍不得去住客栈,便干脆在县衙门口守着,就这么呆一晚上。
房门大爷见状,唉声叹气,想劝她离开,可最终也只是叹息几声。
正巧典吏佟常从门口走出来,他不是县里的长官,自然不用从后门走。
见门房大爷唉声叹息的,打招呼道:
“老刘,今儿怎么唉声叹气的,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姓刘的房门大爷指了指蹲在门口角落处的贾巧姐:
“佟典吏,您瞧瞧,这又来了一个找县里长官的人,还是位姑娘,午后就到了,等了有两三个时辰了。”
“这都天黑了,竟也不走,看样子,打算在县衙门口蹲一宿了。”
听了这话,佟常并不觉得意外,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
自从贾琮推崇全民监督制度,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来官府上访告发等。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特意来申冤的。
佟常也不当一回事,和门房老刘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准备离开。
就在他经过贾巧姐身边时,突然发觉贾巧姐气度不凡,和寻常女子完全不同,一眼就能看出,绝非乡下来的。
一时顿住了脚,看着贾巧姐询问:
“姑娘,您从哪来的?来县衙找谁?”
贾巧姐见他从里头出来,知道定是县衙里的办事人,也不敢托大,起身笑道:
“我是正阳乡三多庄的村执事,为了咱们村重开小学的事情,来找县里的教谕大人。”
佟常听了,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惊疑地打量了贾巧姐一番,追问:
“莫非你是从京城新派下来的那个贾执事,名讳巧姐?”
听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贾巧姐也很惊讶,微微点头:
“您说对了,我就是贾巧姐,没想到您竟然知道我?不知您是县衙里哪个司的大人?”
佟常确认她的身份后,满心惊骇,忙客气回道:
“当不起您大人之称,在下典吏佟常,是知县大人身边做事的。”
“您既来县衙,何不直接找知县大人?”
别人不知贾巧姐来头有多大,佟常可知道,虽然邹焕昌不敢徇私,对贾巧姐有更多的关照,可贾巧姐既然都来县衙来,肯定是要热情招待的。
若贾巧姐直接来找邹焕昌,肯定会得到优待的。
贾巧姐则回道:
“不过是我们村小重开的事情,知县大人每日公务繁忙,还是不打搅他为好。”
听了这话,佟常再次愣住了。
贾巧姐明明是从京城来的贵女,却能够按照规矩来办事,丝毫不蛮横,实在是让佟常有点意外。
对贾巧姐的认知也多了几分。
语气也越发敬重了一些:
“原来如此,贾执事还真是秉公办事,还请跟我进去坐一会,我这就去通禀知县大人。”
贾巧姐听出了他对自己十分恭敬,心里猜测,莫非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迟疑片刻,回道:
“天黑了,大人们都回家休息了,还是明日再打搅知县大人吧,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佟常听得心惊,忙道:
“贾执事言重了,既然是为公务,岂能待在外头,快随我进去吧。”
心里头则有些着急,眼前这位大小姐,倘若在门口待一夜,那明日平杜县官场,怕是要发生大地震不可!
见佟常语气有点急迫,贾巧姐微微蹙眉,思索片刻,还是跟着他又进了县衙里,若是能够在县衙里等着,自然比在外头苦等要好。
门房老刘见佟常毕恭毕敬地请贾巧姐进去,霎时惊呆了。
他可知道,佟常是知县大老爷邹焕昌身边的亲信,虽只是典吏,可某种情况下,也代表着邹焕昌,县衙里没人敢小觑佟常的。
没想到,这时候,竟然对贾巧姐卑躬屈膝,比之在邹焕昌身边都要认真恭敬。
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历?
不提门房老刘有多震惊了,佟常领着贾巧姐进来后,又是安排人上茶,又是嘘寒问暖。
得知贾巧姐还未吃晚饭,当即叫来一个值班小吏,去县衙外买来饭菜。
“贾执事,您且稍等,在下这就去请示知县大人,想必他很快就能来见您。”
待安排好一切后,佟常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贾巧姐微微点头,目送佟常离开,这时的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佟常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也猜到,定是贾琮跟地方打了招呼,一时内心满满,也不由有点想家。
……
知县邹焕昌这时刚吃完饭,正和家人说着闲话,突听佟常来见,眼皮微跳,心想着,莫非出什么事了?
当即抛开家人,来到前头,让佟常来见。
佟常也不废话,见过礼后,便说道:
“大人,卑职无意叨扰,只是县衙里来了一个身份特殊的人,这才不得不来请示大人您。”
邹焕昌忙问:“是谁?”
佟常看他一眼,回道:“正是督抚大人让您关照的那个村执事,正阳乡三多庄的那个。”
邹焕昌脸色微变:“是她?来县衙做什么?”
佟常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知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邹焕昌听得眉头紧皱,当即起身说道:
“快,去县衙!”
也来不及换衣了,风风火火赶来县衙。
义务教育是贾琮推行的国策,贾巧姐来自京城,是某个大权贵家的女儿,若这事没办好,说不定,会成为一个重大的政治事件。
同时,邹焕昌也在心里将正阳乡的乡教谕和县教谕都狠狠痛骂了一番,这事搞不好,他这个知县都得被摘帽子!
国策不是说说笑的,谁敢执行不好,贾琮的铁锤一点也不会轻。
急匆匆来到县衙,见贾巧姐还在用膳,邹焕昌也不敢打扰,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浮躁,坐着先等。
等待期间,邹焕昌阴沉着脸色说道:
“去,将县教谕叫来,就说本官有重要事情找他,不论他现在在做什么,立马来见,不得有误!”
佟常不敢迟疑,应承一句后,便立即去办。
平杜县的教谕,还是原本的那个,也就是前朝举人出身,姓庄,年纪也挺大了,快六十的年纪,满头花白,走路都气喘吁吁。
听闻知县要见自己,语气很严重,这庄教谕不敢迟疑,放下手中的事情,就赶来县衙。
心里头也惴惴不安,不明白这个时候,邹焕昌急着见他做什么?
教育方面的事情,一般都没什么急事,这么急见他,定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