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弟弟郑瑜裴同宗,排名在他弟弟前面。
他也是个聪明人,不像他弟弟莽撞冲动。
他很沉稳,颇得郑老爷子器重,深得郑老太爷信任。
“国公爷只是出门散散心,等他玩够了、累了,自然会回来,届时咱们该如何还是如何。”郑瑾继续道。
“咱们家现在正需要他的助益,不管他去了哪里,只要不妨碍到咱们家的前途,随他去。”
郑瑾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大部分人都赞同。
唯独郑瑜裴的胞姐,郑瑾的堂妹郑瑾茹。
“二叔,我爹娘都不在家,国公爷要是有个闪失,咱们家就没顶梁柱了。”郑瑾茹道。
“我看您就是妇人之仁,国公爷一辈子都没什么建树,他能帮咱们家做什么?咱们家如今势微,靠得是大伯和大堂哥。”
其实,郑瑜裴的两个侄子,一个在吏部任职,另一个在翰林院供职。
郑老爷子和郑国公都是有能耐的,他们培植了几十年的势力。
郑家这一代里,就是他们俩的资历最深厚,能影响到朝局。
郑瑾茹素来和郑瑜裴不睦。
郑瑜裴也清楚这点。
郑瑜裴和郑瑾茹的父母都不和睦。
郑瑾茹的父亲,曾是郑家旁支,他的父亲也姓郑,叫郑怀德,是老夫人的养子。
郑怀德比郑瑜裴大十几岁,当初也入赘了郑家。
郑瑾茹的母亲赵氏,是老夫人从外边买来伺候郑瑾茹的。
赵氏生性胆怯柔顺,不敢和丈夫争执,所以郑瑾茹一直看不惯元鲤鲤,也厌弃她。
元鲤鲤的婚礼,郑瑾茹没来,倒也说得过去。
“......你不要拿这种借口搪塞,你是担心我和你父亲闹翻吧。”郑瑜裴道。
“我们俩怎么说也是叔侄。
你父亲不是一般人,我们怎敢忤逆他?”
郑瑜裴说的是实情。
郑家的男丁,多半是庶出。
郑瑾珏的母亲,是个孤女。
郑家的嫡长子,是老太爷最疼爱的次子。
老太爷和次子感情极好,老太爷临终之际,把爵位传给了次子。
次子膝下无子,便收养了郑瑜裴。
而老夫人是个偏心眼。
郑瑜裴的父亲也是嫡长子,也是最疼爱他的人。
可他的父亲早亡。
老夫人只疼爱次子,郑瑜裴只是个庶出。
“......我知道,父亲不会怪罪我的。”郑瑜裴突然抬头,神色平静,语气笃定。
众人皆惊。
“国公爷是疯魔了吗?”郑夫人惊慌失措道。
“他竟说他不怪罪?”
“他要去找母亲。”郑瑜裴道。
“母亲不见他,他非常生气,他觉得丢脸。
他要是知道,咱们骗他,那就糟糕了。
母亲若是死了,咱们郑家就彻底完蛋了。
他肯定要迁怒父亲。
到时候他不顾念亲情,咱们郑家就毁了!我是怕祖父受到牵连,这才拦阻祖父的。”
郑老夫人一向对郑瑜裴不错,郑瑜裴心里明白,这个祖母不会轻易舍弃自己。
他不愿意看到家族衰败。
所谓的家族,就是郑家。
如果没了郑家,别的人家或者能崛起,可他们不能没有钱。
“胡扯!”郑瑾茹呵斥道。
“母亲若是有个万一,你是杀母之罪,国公爷能饶了你?到时候他一声令下,你吃枪子去吧!”
“我也是为了家里好啊,二婶。”郑瑜裴急切辩驳。
郑瑾茹冷笑。
“这话,哄骗外人尚可。
哄骗咱们郑家人,谁能相信?国公爷若是不想继承侯爷的位置,他跑这趟作甚?”
郑老太爷也摇摇头:“瑜裴,你糊涂!”
“老爷,咱们家现在这境况,还指望国公爷呢。”郑夫人哭丧着脸道。
众人都纷纷附和郑夫人。
郑瑾茹道:“父亲、祖父,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快请大伯回来,让大伯去安抚住国公爷。
否则,他带走了国公爷,咱们整个郑家就危险了。”
老太爷沉吟片刻,对众人道:“好,我这就去。
瑜裴,你留下来。”
众人忙点头。
老太爷匆匆去了前厅,找到了长子郑瑾珏,把事情跟他简单说了说。
郑瑾珏也吓一跳。
他立马吩咐下人备车。
郑瑾珏的夫人王氏也吓坏了。
郑老爷子对他们道:“你们先不要乱,免得露出马脚。”
郑瑾珏夫妇应诺。
“老夫人病了。”郑瑾珏对妻子和郑瑜裴道。
“你们快点准备些滋补品。
国公爷去了,母亲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郑瑾瑜和郑瑜裴连忙称是。
他们俩也急匆匆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郑瑜裴和元鲤鲤关系很好,这一点郑瑾珏也知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郑瑾珏很后悔,没有早点提醒大儿媳妇,让她避开元鲤鲤和郑瑜裴。
他们兄妹三人,从小感情好,是京城百年难遇的奇景。
郑瑾瑜是个聪明伶俐的,他总领家业,手段高超,他的大嫂和小妹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
郑瑾珏虽然有点小心思,但在管理庶务方面,远远不及郑瑾瑜。
所以,郑家需要有人扛鼎。
郑瑾珏就选择了自己的长孙,郑瑾瑜和郑瑾琇。
“大哥,我和你一块儿去,给母亲送滋补汤。”郑瑾琇对郑瑾珏道。
“咱们一同去,免得母亲疑心。”
郑瑾珏点点头。
于是,一行四人去了荣华阁。
他们到达荣华阁门口,就被丫鬟告诉,老太太正在歇息。
“母亲病了?”郑瑾珏问丫鬟。
“昨日不是挺好的吗?”
“奴婢不晓得。
老太太昨晚发热,今日身子骨不爽利。”丫鬟低声答道。
郑瑾珏蹙眉。
“那你去禀报母亲,就说大哥求见。”郑瑾珏道。
丫鬟不敢怠慢,进屋通禀。
郑老太太的确病了,正躺在床上发热。
“快,请大老爷进来。”郑老太太道,声音嘶哑。
丫鬟又退了出来,对郑瑾珏道:“老太太说了,请您进去。”
郑瑾珏微讶。
老太太病了,居然还记挂着他,叫他进去。
“母亲怎么知道是我?”郑瑾珏诧异。
“刚刚奴婢在外间服侍茶水的时候,听到两位姑奶奶和几位姨娘嘀咕,说您是国公爷派来探望老夫人的,让大姑爷不必担忧。
奴婢就猜想,可能是老太太想见您了。
您快点进去罢。”丫鬟道。
原来是这样。
“那劳烦姑娘帮我打帘。”郑瑾珏道。
丫鬟替他撩开了纱幕。
郑瑾珏步入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