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上可怖。
沈青寒抓住迟玄瑾的手,给她力量。
难捱的一个时辰,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迟玄瑾慢慢恢复平静,困倦的趴在床上睡着了。
两人双双退出屋。
“你们刚刚在里面干什么了?”
官诺以一个医者的口吻问。
“这和官大夫,没什么关系吧。”
“但这和她突然的大笑,有关。”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官大夫,这么关心我的妻主了?”
沈青寒冷瞥一眼,周身汇聚起怒意。
凉风习习,吹散二人的长发,飘零在空中,描绘出凌乱图案。
官诺三步并作两步,去熬药。
沈青寒跟上去,官诺无奈笑笑,“如你所见。”
“在你生病的那段时间,我想着她不可能去给你找百因草,你的病情又重,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去密林,看看能不能找到百因草。”
官诺娓娓道来,这样看来,沈青寒到是有点‘咄咄逼人’。
“对不起,官大夫,是我太……”
他道歉,官诺摆摆手,“且听我说完。”
“因为去寻找百因草,我被凶猛禽兽袭击,是她救了我。”
“我也是从那个时候知道,她变了,又或者说,她不是她。”
沈青寒掌心攥紧,心中的忧虑更甚。
所以,第一个发现的,不是他?
“如你所见,其实,我也喜欢她。”
“你不必感到太惊讶,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又有谁不会幻想,这样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妻主,该有多好……”
官诺大大方方的表达,沈青寒的紧张更明显。
他所猜测的,如今全然成真。
一瞬间,自卑袭来。
官诺会医术,虽然对于一个对男子要求极其严苛的国家来说,这样太过于不合礼数、抛头露面,但迟玄瑾,定然不会在意。
更何况,官诺还生的好看,起码比他好看多了。
如果他脸上没有这些或明或暗的疤痕,那他定然比官诺好看!
可惜,如今……
“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并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我知道你喜欢她,因为我也喜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做小。”
官诺温和的笑着,沈青寒抿唇。
他现在连自己能不能成为她的夫郎,都还不确定,更何况是……
“选择权在她,不在我。”
沈青寒道。
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命令她为他放弃。
尽管这很难受。
其实只要她想要,他可以接受的。
毕竟这里女子多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好。”
官诺笑了下,开始继续熬药。
沈青寒去厨房做饭。
两人忙碌着,好不悠闲。
傍晚时分,闪着光的萤火虫出现在院内,星光点点。
一轮橙红色的满月挂在空中。
屋内,迟玄瑾被两人扶着起来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和谐不少。
吃过饭后,迟玄瑾又困又累又喘不过气,但还是呼呼呼的睡着了。
另一边,花城乡镇上的地下狱内。
沈自若还没等行刑,便一股脑全都说了。
陈海在一旁听着,心惊肉跳,这男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我,我前天晚上,然后,就,就是我偷的账本,放在迟玄瑾的房内……”
“原因……我看不惯他,他一个……”路边捡的下等贱奴,怎么配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地方!
要不是母亲说养他是为了服侍他们,沈青寒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数不准在哪儿混饭吃!
要不是还能将他卖钱,谁会当这冤种!
“账本是我偷的,但是最后不也没丢吗?”
“坦白从宽,我已经全部说完了。”
沈自若刁蛮豪横的说,面对狱卒的审讯,她向来是不客气。
只不过这次是因为上面有人,所以她才招的快了点。
反正不管她闯出什么乱子,母亲大人和大哥,总能帮她担着。
“二十大板,打。”
方悦躲在暗处下命令。
早在沈自若悄悄办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默默应允了,因为这账本,必丢。
丢在沈自若的手上,到是容易找到的些。
长春客栈的老板,没那么简单。
“啊!不是,不是,你们为什么要打我,我不是已经招了吗?”
沈自若喊着,人却已经被按倒长凳上。
“不是,我大哥可是沈淑婉,你们,你们要是打我,我大哥一定饶不了你们……啊!!”
“啪啪啪——”
三板子稳稳当当的打在他的,沈自若疼的龇牙咧嘴。
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你们要是打人,就……啊啊啊啊!就去打她,她是我的妻主,能代替受罚的!啊啊啊啊啊!疼疼疼!”
沈自若疼的面容失色,面部表情扭曲在一处。
疼的她牙尖都在发颤。
负责行刑的人一点顾忌都没有,他们是方悦的手下,对方越是嚣张,她们手下的力度越是狠。
教训这样目中无人的人,她们最是拿手。
“啊啊啊!陈海,你个傻子,你赶紧求情让打你啊!!你愣着干什么!!!”
沈自若额前全是汗珠,她牙尖发颤,但却阻挡不了她继续对陈海言语PUA。
换做往常,性情木讷的陈海一定会听她的话。
但是现在,她第一次体会到这个男人的无情,他自始至终就没有为他们的将来做打算。
挥霍无度,不做饭不洗衣服……
“问问她,知错吗?”
方悦招招手,暗香侧身倾听她的话。
沈自若秒认怂,双手却在用力的掐着陈海的胳膊,对方牵强的笑笑。
“启禀大人,我们知道错了。”
方悦摇摇头,对着暗香道,“不是问他。”
沈青寒被他们一家人欺负这么多年,他们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方悦收集到这些年沈家对沈青寒的威胁、逼迫,各种谩骂攻击,也从暗地里了解到,其实沈青寒,并不是沈家的孩子。
而是被沈家捡到,然后做了沈家的孩子。
就算沈青寒不是阿辞,方悦看到那些搜集来的证据,也不免泛起同情。
沈淑婉,不过是二皇女的一个妾室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她还是二皇女巴结讨好的当朝丞相呢。
“沈自若,你知错吗?”
暗香代为传话。
沈自若哭着点头,“知错知错……”
最后,她被判处一年的刑期,是当朝丞相-方悦亲自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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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寂静耐人寻味。
寒风萧瑟的江边夜晚,阵阵冷风袭来,扰乱水面一片宁静,泛起阵阵涟漪。
“大人,大人,求求你,你帮我去给主人递个话,就说,就说……”
“废物!”
站立在江边的男子,啪的一声,将人打倒在地上。
那人瞬间喘气都微弱,但身上却无半点明显伤痕。
“大人……账本……被,被发现……”
躺在地面上的人还欲再说些什么,已然昏厥过去。
男人看了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废物,踹了一脚,用手势命令埋伏在暗夜中的人,将人带走。
翌日天刚亮,方悦坐在常春客栈内,看着递过来标明红色的账本。
再看瑟瑟发抖的客栈老板,拧眉。
眉峰高高的立着,亦如同她整个人现在的心情。
“老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方悦语调森冷,她手里面已经没端着茶杯,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客栈老板的身上。
“十二月份,月初便有一万多两银子入账,劳烦您和我说说,这从何而来?”
方悦心里粗鲁计算了下,比一万两只多不少。
一个客栈,即便是镇上的客栈,即便生意再火爆,有一百两的入账,已然是客栈中的顶尖,更别提一万多两……
女皇派她来查地方贪污,没想到才刚到这处,便引出一条大雨。
寻常百姓的吃穿用度,一年也不过才几十两银子,他们随随便便贪污所得,便是普通人家耗尽一生,也未必能拥有的财富。
“这,这,这……”
账本上之所以会留下根据,是因为储存钱财需要地方,要申报。
才能挪出专门的地方来存储。
毕竟添加了特殊物质的金银财宝,虽是宝物,若存储不当,会坏。
(架空脑洞!!!切勿考究现实!!!)
这并不是最让人生气的,最让人感到愤怒的,是这个审批,竟然下来了。
如此浩荡的一笔钱财,竟然没人追究!
而且均有专门的人士盖章、签字、画押。
可想而知,这其中有多少的人参与,又有多少的人谋利。
花城乡虽然算不上富足,但常年却一直处于贫困。
朝廷每年都有相当数额的赈灾政策支持,却……连年无济于事。
“启禀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我……”
客栈老板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方悦迟迟没动手,是因为在等更大的鱼。
这个点,还不来,到是耐得住性子。
“一百大板,打。”
方悦抬手一挥,闭眼,不愿再多看一眼常春客栈老板。
她话音才刚落下,便有一道声音响起,由远及近。
“方大人,怎可对穷乡僻壤之地的人,这般残暴。”
方悦睁眼,她眼眸狭长,里面凌厉之色尽显。
看清来者后,心中反倒有些了然。
垂眸,遮住眸中汹涌可见的怒意。
“本官到是不知道,宁大人,还有来穷乡僻壤之地的爱好。”
方悦挥挥手,遣散众人,徒留宁儒一人。
一百大板,是要人命的打法。
客栈老板,不过是大鱼手下的中等雨罢了。
就算是要被波及,也要有确切的证据。
主要是,她对这等无名小卒,没兴趣。
小鱼小虾,谁都能抓。
“方大人,都是一个朝堂的,给我个面子,放了他。”
宁儒双手作揖,还算客气。
素来听闻当朝宰相独得女皇专宠,铁面无私。
想过有朝一日会碰上,却并被想到会这么快。
缘分还真是奇妙。
“同是一个朝堂的,宁大人莫非不知道,我手下,从来不放有之人?”
“别说是你,就算是……”
方悦刻意停顿一下,引人遐想。
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比她还要位高权重的,除了女皇,那便是大皇女、二皇女,还有走丢的三皇子……
“也一视同仁。”
方悦再度端起茶杯,细细品味,和奸臣说话,既费脑子又费口舌。
需要多补补。
她们所在的位置,是常春客栈的底楼,这里昔日有多热闹,如今就有多萧条。
由于方悦带着侍卫们把手,连带着常春客栈周边的产业链都萧条不少,曾经最热闹的街道,也变得人迹罕至。
若非必要,绝不出门。
更不会经过常春客栈。
反观司徒酒馆,生意倒是愈发兴隆。
各种原因,懂得都懂。
“当真,不能给宁某一个面子?”
“宁大人怕是身处高位久了,连我的名声都忘了。”
方悦怒摔茶杯,杯子碰到地上,应声碎裂成渣。
“你什么档次,也配和本官谈条件?!”
方悦怒吼出声,随即变脸,恢复成平日里宠辱不惊的样子。
宁儒站在原地,稍微僵持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退还是该进。
他怕暴露了。
“方大人请喜怒,下官这便告辞。”
宁儒说话有点着急,他得赶紧回去些密函,前段时间汇报的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得赶紧通知上面的人。
“宁大人,我这里,你觉得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得了的地方?”
方悦嘲讽轻笑出声。
随后招招手,宁儒被暗香和红袖两人扣押。
今日花城乡镇上的地下狱,可算是‘热闹’了。
严刑拷打,酷刑加持。
宁儒被扣押在十字架上,人生中第一次面对火烧火燎的酷刑,表情有点土崩瓦解。
还没等炭火炙烤后的铁块落在他身上,他就晕了。
一盆冷水,浇在宁儒的头上,凉意侵透四肢百骸。
“我,我,我……”
宁儒发颤,看方悦的眼神就像在看地狱罗刹。
只是传闻中听说,却未曾真的感受过。
如今,确实真真切切的交锋。
慌张到一定程度后,人会剩下恐怖的冷静。
“方大人,你该知道的,我是谁麾下的人。”
“与我何干?”
方悦不以为然,从她当上丞相后,嚣张的行事作风一直是她的专属,偏偏没人还上朝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