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好看一点……恐怕是……
“你在担心什么?”
“我,我怕,有人……”
沈青寒抓紧衣服。
美丽本无罪,有罪的是那些肮脏的作恶者。
他们不顾一切手段,都想要将那朵花摘下来。
但真正的追求,不该是这样。
花,是可以选择拒绝的。
“不怕。”
迟玄瑾将沈青寒拥入怀中,轻轻抚摸他的发,心中没来由地压抑憋闷。
受害者有罪论,一直在她那个时代横行霸道。
这很奇怪。
两人相拥,情愫纠缠……
晚上睡觉的时候,迟玄瑾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沈青寒在榻上躺着,微微侧过身,去看迟玄瑾。
他轻轻挪动身子,慢慢落在地上,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去。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紧紧抱住她的腰,近距离贴着她。
“是不是不开心啊?”
沈青寒和她鼻尖相碰,握住她的手,给她温暖。
地上铺了很厚的毯子,比起床上来说,还是有点阴暗潮湿。
他不止一次地想让她上去,和他一起睡,都被对方拒绝掉。
没办法,只能他下来。
好在没有被推开。
“还,还好。”
只是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心情有点五味杂陈,愤怒、生气,在当时甚至将她气倒,后来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关系,多虚妄的东西啊。
今日能很好,明日便会很不好。
再好的朋友,也会走到分开那一步。
不管曾经再好。
“不想说,就不说。”
“我以前有一个好朋友,然后……”迟玄瑾开始讲话,对沈青寒,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反正就是忽然之间,断崖式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迟玄瑾抱住沈青寒,给他盖盖边角,“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不会变的。”
“我是一个遇到问题就逃避的胆小鬼……”
人的情绪,总是不受控。
悲伤、欣喜的转变,全然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要想做到不在乎,其实一点也不容易。
封锁所爱,其实内里,是渴望更纯粹更转移的爱。
不想要被抛弃,不想要被丢下……
人人都是别人,别人都是人人。
道理很多,但是真正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一点也听不进去。
【宿主大大,任务喉结吻,任务成功奖励一束玫瑰花,需增与沈青寒!】
【宿主,对沈青寒说‘我不爱你’‘你不过是个贱人’‘滚’!务必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任务成功奖励大补丸一颗,需赠与沈青寒!】
狼哥和兔子的任务同时颁布,倒计时30:00.
“有我呢,我在呢,我一定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沈青寒认认真真地看着迟玄瑾说。
迟玄瑾头疼,这两个任务,还真是相爱相杀。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若即若离的久了,会离开的吧。
她翻身,手按压住沈青寒的双手,举过头顶,在他的喉结处,轻轻落吻。
对方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她在他耳边,残忍地说着绝情的话,“我不爱你。”
沈青寒频率极快跳动的心脏,在瞬间戛然而止。
他双手紧紧地抓住衣服边缘,和她的目光对视上,在空中交错。
“你不过是个贱人。”
迟玄瑾眼里带着泪,刺耳伤人的话持续输出。
沈青寒眸中的泪已经溢出,从眼睑处滑落,讶然到伤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滚!”
迟玄瑾低吼,话音落下,她将身上的被子给沈青寒盖好,将他放到床上,自己滚了。
狼哥看着任务显示成功的页面,表情很愉悦。
再看看沈青寒不增反降的复仇值,表情再次陷入深思。
小兔子看着显示任务成功的页面,将玫瑰花送出。
她站在狼哥后面,看着上面显示的沈青寒复仇值,她拍拍狼哥锋利的爪子,“爱情,事业,只能选一项。”
“很明显,沈青寒选择了爱情,不要再做无味的挣扎了,放弃吧。”
她好似蛊惑狼心的妖精,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下。
字字珠玑,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狼,是狠厉毒辣的。
不过一瞬,他的一只前爪,就将兔子拍倒在地上,锋利的牙齿在她脖颈处留下红痕,淡淡血迹渗出,他贪恋地舔舔。
刺痛且痒的感觉,让她瞬间清醒。
疯狂地想要挣扎,却动弹不了一点。
“你怎么,就知道,不能同时拥有。”
狼哥锋利的爪子,轻轻地在小兔子滑嫩的肚皮上擦过,留下阵阵恐惧的轻颤。
“你说,我要是现在吃了你,是不是宿主就可以让沈青寒,认真搞事业了?”
他说得很认真,认真的兔子快信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惯会审时度势,要不然也不敢和一头狼,同时绑定一个宿主!
“我错了错了……”
“你最好是。”
狼哥松手,放了不听话的兔子,看着沈青寒不断下降的复仇值,再看看任务清单,头疼得要命。
沈青寒不会真的还是个恋爱脑吧……
之前原主对他做过的那么多事情,他就那样给忘了?
归根到底,还是宿主的人设没有立足。
要是还想从前一样狠辣……还像从前一样……
狼哥陷入深思,慢慢的脑海中有了一个不成型的计划……
-
过了几日,迟玄瑾的住所修建完毕,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司徒风特别文雅地给取了一个‘汀兰苑’的雅名,还专门找人去装裱。
乔迁之喜,迟夏和周礼扔下繁重的工作前来。
方悦带着伤势好转的暗香前来拜见。
官诺跟着村长文轩澈赶来庆贺,好不热闹。
鞭炮声噼里啪啦作响,花城乡中的小孩们赶来,沈青寒给他们一人分发一块糖果,直到分发完毕才作罢。
“有没有兴趣到衙门当差啊?”
文轩澈开口道,身为一村之长,圆滑世故游走于各个村民之间,是他的本分。
“找个正经的差事先忙着,倒也不错。”
司徒风吃着饭,也跟着劝说道。
迟玄瑾想了想,应下,距离沈青寒回京的时间,应该也快了。
“有没有兴趣入朝为官。”
方悦主动抛出橄榄枝,这段时日相处,若是能将迟玄瑾收入麾下,用她的名声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倒也不是不行。
“不了。”
迟玄瑾没有一点犹豫地拒绝,伴君如伴虎,她没兴趣。
其实衙门,也兴趣不大,但为了让他放心,所以才会选择去。
那天晚上对沈青寒,好像没什么影响,他只是当时哭了一下,后来还主动走出去,将坐在房梁上的她喊下来。
两人琴瑟和鸣,倒像是旁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真的不了?”
方悦再次发问,“或者你走走仕途这条路呢?”
迟玄瑾抓着筷子的手停顿一下,沈青寒端着她的空碗去一旁盛饭。
对于迟玄瑾来说,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对功名利禄,她从来都不贪慕。
行走江湖,侠肝义胆仗剑走天下,是她一直都有的女侠梦。
上一世没有实现,也不知道这一世,有没有机会……
“我,再想想吧。”
迟玄瑾接过沈青寒递来的碗,笑笑,开始吃饭。
氛围还算热络。
饭后,送走众人后,迟夏和周礼也告别要回去。
“父亲,母亲,你们跟我来。”
迟玄瑾对着在收拾饭桌的沈青寒微微一笑,将迟夏和周礼引到一间屋子前,午后阳光正好,将屋内的精心布置一览无余。
“这是……”
“这是我给母亲和父亲准备的房间,希望你们喜欢。”
“孩儿以前不懂事,让您二老忧心了。”
“往后,我们便住在一起。”
迟玄瑾左手牵着迟夏,右手牵着周礼。
老有所依,说的便是如此吧。
“我们,我们……”
“将你们房间里面的东西一并搬过来,我已经找好车夫,稍后带你们去。”
“不准拒绝我。”
迟玄瑾赶在他们说出拒绝的话之前,先让他们住嘴。
而后,态度强硬地将他们送上马车,去让他们回房间收拾东西。
迟玄瑾正要帮着沈青寒收拾东西,被对方抓住手,“这些我来做就好。”
“我帮你,还不行吗?”
“我喜欢做这些。”
沈青寒笑着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你不必做这些。”
猝不及防的,迟玄瑾从后面抱住沈青寒的腰,“你真好。”
“不,是你好。”
沈青寒笑着,用手背去触碰她的手背。
“那我抱着你,你做,好吗?”
“好啊。”
沈青寒由着她来,庭院内左右不过就他们两人。
就算是有别人,他也只会害羞一下,也不会拒绝她。
迟玄瑾笑着松开他,“我看着你忙。”
“好。”
沈青寒仍旧是那般温和地笑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那天晚上,她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只是如同先前一样,那样满眼都是爱意地看着他。
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决裂一样。
迟夏和周礼搬着树洞上面的东西来,还用那辆马车,将他们平时需要用到的东西一并搬过来。
晚上吃过饭后,迟玄瑾跟着迟夏,去研究如何酿酒。
周礼教沈青寒如何做糖葫芦。
一家人,好不和谐。
夜晚凉风习习,他们各回各屋,结束一天的疲惫。
躺在柔软的床上时,床头柜上面放着油灯,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点过油灯了。
淡黄色的柔软光芒照在他们布满岁月沧桑的面容上,轻易描绘出岁月痕迹。
“孩子长大了,懂事了。”
迟夏轻轻抚摸着周礼的发丝,他的头发刚刚洗过,泛着橘子香气。
“以后你可以不必如从前那般操劳了。”
周礼笑着道。
“嗯。”
迟夏点点头,拿过一旁的干布子,轻轻给他擦拭。
“那以后妻主,多多陪陪我吧。”
“好。”
暮色深沉,他们缓缓睡去……
相依相伴的诺言,终究慢慢成真……
三更灯火。
方悦一人静静站在码头前,那艘小舟缓缓驶到她面前。
她遇刺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只汇报给女皇。
信上说,让她在这里等着。
该是派人来了。
小舟在岸边停靠,凄凄惨惨的冷风中,看见来人时,她正欲行跪拜之礼,被那人轻轻扶起。
“不必多礼。”
“大皇……”
“本皇……我这次是微服出访,母后特意派我前来的。”
女矜国大皇女-冷章,传说中丰神俊朗、如姣姣白月一般的正派清明。
举止儒雅得体,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从不会将内里心思显露分毫。
典型的笑面虎君子。
“不知女皇派您前来,有何吩咐?”
“去看看我那失散多年的弟弟,是不是真的。”
方悦点点头,眼神划过一抹微妙的不自然。
女皇竟然没有将她遇刺的消息告知冷章……
她跟在冷章后面,引路,将身份尊贵的大皇女,带去提前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天边隐隐露出鱼肚白,方悦这才躺在榻上酣睡。
掌心拿着上了年纪的拨浪鼓,是当年,幼时的阿辞赠与她的……
小时候不懂事,还说着日后要成婚,真是童言无忌啊……
睡梦中,梦境将她带到十几年前,她和阿辞在院内玩泥巴。
阳光正好,他们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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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乡衙门。
天刚破晓,迟玄瑾便早早地从家里出去,去镇上的衙门。
门口处贴着要招募的衙门人员标准。
|身高八尺,能吃三大碗饭,能一打二!月俸10两银子,欢迎诸位英雄前来揭榜!|
迟玄瑾撕下上面的榜单,这些日子,她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
因为有大补丸的加持,比起前世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走进衙门的时候,赶早来做差事的衙役们,各个目瞪口呆,手中拎着的早点,也不觉得有多香了。
迟玄瑾近来的转变,人人心中都存着疑惑。
但又不敢将内心的好奇表露太明显。
领头负责人还没来,迟玄瑾一个人站着有点无聊,出来得急,还有点饿。
“给。”
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迟玄瑾刚想吃东西,面前一个热气腾腾的素包子便出现。
“多谢。”
司徒风吊儿郎当地甩甩她帅气的长发,咬了一口包子,略有点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