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厚重的熏香,让他被呛到,开始剧烈的咳嗽。
“冷清?冷清?冷清?”
欧予妄天开门,重新点燃煤油灯,突然的光亮,让楚冷清看见镜中丑陋的自己,“啊!!!啊!!!”
她的皮肤,皱巴巴地连在一起,没有一点平坦,没有一点光泽,全是扭曲的缝合线,在夜晚的镜子里面,更显得惊悚可怕。
她用知情者的身份,换取了那人给她缝合容貌,现如今的模样虽然丑陋,平日里涂点白粉,不细看是看不出的。
可一到晚上,她洗脸,摸到没有半点水分、只有骨头的脸部轮廓,她很害怕,很自卑,阴暗的情绪扑面而来,缠住她,让她深陷,动弹不了一点。
“冷清,不怕不怕,不怕……我在,我在……”
欧予妄天抱住狂怒的楚冷清,仍凭她锋利的指甲嵌入他纤细的脖颈,泛出血迹,铁锈般的血腥味,像是打开野兽的开关,楚冷清嗅着鲜血的味道,张口咬了上去。
跳动着的颈动脉,暂时地拉回她神志,她用的唇瓣轻轻触碰他的伤口,泪水无声滑落。
如果她再疯狂一点,这个世界上唯一全身心信任她、爱护她的人就要永远地离开……
她,她一定要活着,要看着他登基,要看着他坐上那万人敬仰的宝座,要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要成为大凉国的国母,她一定会比当今皇后浅诺的做的要好!!!
到时候,青朦胧、楚储、欧予尘祈……这些人,都要跪倒在她面前,听她差遣!!!
成王败寇,只有失败者,才会有人去查他的龌龊手段。
世人只会讴歌胜利者!!!
楚冷清眸中渐渐清明,她给欧予妄天穿好衣服,冰凉的唇落在他唇上,以示奖赏。
她抬手,摸摸他柔软滑腻的发丝,他的头发有点湿,她张口,轻佻地吹了下。
“你来陪我睡。”
“好。”欧予妄天狂跳不止的心这刻才停止超高频率的跳动,他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抱住楚冷清,眼角处的泪水落下,滴落在楚冷清新旧伤疤的锁骨处。
“懦弱的人,才会哭。”
“你不也哭了吗?”
“欧予妄天,你敢质疑我?”楚冷清捏住欧予妄天的下巴,眼神阴狠毒辣。
“楚冷清,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楚冷清不以为然,捏住欧予妄天下巴的力度加重,她的眼神更加森然可怖。
欧予妄天勉强挂起一抹笑,“这屋内的安神香,你到底点了多少!!”
“与你何干。”
“呵呵……呵呵……与我何干……”欧予妄天惨淡的笑着,“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他没挣脱楚冷清的控制,他清楚,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从有关于楚冷清的世界逃离,可是他不会,他的心不会。
“妄天,我是为了你好,你要相信这一点。”楚冷清语气放软。
“你不要命了。”欧予妄天跪倒在楚冷清面前,“我从来都不想要那些身外之物,我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而已……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你……只是一个你……”
他声音带着哭腔,闻者伤情。
楚储隔着老远,便听见田竹小院传来的哭声,青朦胧和她点点头,她便赶紧跑了过去。
“冷清,放下这一切好不好……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只要你……”
欧予妄天哀嚎声响彻整个青府,青朦胧又双叒叕睡不着后,翻墙飞去太子府,连夜钻被窝。
楚储进屋看见这样一幕,她也跟着欧予妄天跪倒在楚冷清面前,一夜哀嚎……
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田竹小院中的三人,人不人鬼不鬼,浑浑噩噩的睡着,在梦里,也还在哭。
楚冷清佩服极了。
她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也只有这两人,是从心底里爱护她。
她本以为她能没有软肋,打一场恶仗,赌一把欧予妄天成皇。
可……算了……
心中有很多的不甘,但看着两人抱着她的腿痛哭,她就算再铁石心肠,也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仇恨让她面目全非,早已看不见任何温暖善良。
她以为她麻木了,但她没有……
初晨的阳光总是温暖动人,楚冷清伸手,想要去触碰那抹暖光,欧予妄天醒来,学着她的样子,伸手,温暖的手去触碰她满是伤痕的手,她的手被握住了,连带着心也一起被握住了。
她反握他的手,勾起一抹牵强的笑。
“不想笑,便不笑。”欧予妄天淡然回答,楚储醒来,歪歪斜斜地走出屋,给他们关上门。
晴空万里无云,会是个好兆头吧……
尚书府。
稽臣唯一的女儿稽玥,同时也是皇上亲封的平阳郡主,身份尊贵、样貌出众,是大凉国女子数一数二的女中才女,也是能和曾经楚冷清相提并论的女子。
此刻,她悲痛欲绝地哭着,素来清秀的面庞,此刻是惨绝哀伤,“太医,父亲他怎么样了?”
太医摇摇头,一句话仿佛下了死刑,“时日无多,郡主节哀。”
“父亲,父亲……”稽玥撕心裂肺的哭喊,今日醒来,想着去给父亲端杯茶,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惨淡的一幕,药碗洒落一地,地上留着一只心血淋漓的死兔子,她听见耳边有风一般的人影离开,许是她来了,父亲才留了一口气。
太医见惯了生离死别,可稽臣大人,他心中难免有点不加掩饰的伤痛,世道为民的好官不多,他也忍不住跟着悲痛。
“平阳郡主,若您能请来青姑娘,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太医道,那日的传闻,他也有所听说,说青姑娘,为了救楚睿,才身受重伤,楚智也是兔子精杀人案的受害者,稽臣大人也是。
“我这就去。”稽玥擦擦眼泪,赶忙起身。
事发后,皇上派了大量士兵,对尚书府进行严加查看,大理寺卿正在赶来的路上,青朦胧也在。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