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尤可也很想尽快帮玄月拿到骨刀,但云落澄就这么直接地请玄月帮他偷骨刀,他觉得有点太突然了。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云落澄,玄月都怀有戒心,他们并不是玄月的信任之人。
他上次只是询问玄月的计划,玄月都不会告诉他。更别说会冒险配合云落澄去千机阁偷盗骨刀。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对他们戒心加重。
果不其然,云落澄话音刚落,玄月就发出一声讥笑,“我与云庄主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凭什么会帮你?”
云落澄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脱口而出,“云某自知这请求有些唐突,但这并非我一时脑热的决定。千机阁阁主一死,各宗各派都对千机阁那把骨刀虎视眈眈。我若不抢先下手毁掉,迟早那骨刀会搅得正道乌烟瘴气。岳仙师是局外之人,我只能求你相助”。
那这真是玄月喜闻乐见的事情,他挑了挑眉,“那关我何事?就算九州四海十六宗为了一把骨刀斗到你死我活,也与我毫不相干”。
尤可放下托腮的双手,凑近玄月的耳朵,小声怂恿了两句,“那骨刀不是你的武器吗?他要去毁了你也不管?”
玄月身体很敏感地一紧,揉了揉自已的耳朵,也凑着尤可的耳朵说:“以他的本事,毁不了”。
尤可往后靠了靠,不适地擦了擦耳朵,轻蹙着眉毛质问玄月,“你刚刚是不是舔我了?”
“我怎会平白无故舔你耳朵”,玄月半点不心虚,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开着的窗户,“是不是被凉风吹着了?”
“谁家凉风是热的!”
“咳咳”,云落澄打断他俩,“岳仙师,若你愿助我一臂之力,千山雪莲丹,我可以拿出两颗”。
千山雪莲丹,北莱山庄独有的冰晶雪莲炼化而成,总共三颗,治愈能力强大,能快速治内外伤。这对暗伤未愈,新伤致命的玄月是个极大的诱惑。
但他脸上毫无惊喜或者蠢蠢欲动的表情,相反他冷静地骇人。
在一开始云落澄提出他的请求时,玄月就已经在怀疑。丰康城元婴以上的散修闭着眼睛也能抓来四五个,更何况他那天与这个云庄主拿剑相向,他不至于察觉不到他的敌意。为什么偏偏会找他?
原本还只是猜疑。云落澄说愿意拿出两颗千山雪莲丹时,玄月更加坚信自已的想法,云落澄约莫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能随意承诺拿出那么珍贵的丹药,看来料定了他没命拿。
他微微眯起的双眸渐露杀意。怎么知道的没有关系,只要及时把他杀了就是了。
玄月嘴角缓缓展露笑容,“云庄主确实诚意十足,但口说无凭,我是不是要先验货?”
他边说着边给尤可披上他的斗篷,盖好兜帽,拿起桌上的字牌交给他,“既然云庄主是找我,你便先去睡吧,要把门锁好”。
云落澄隐隐感到不对劲,身体比他大脑更先察觉到强烈的杀意,汗毛倒竖。
“等等!”他喊道,“今夜是我唐突了,千山雪莲丹不在我手上,待我命人回庄取来后,再与岳仙师相商也不迟,天色不早了,两位早歇息”。
尤可还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云落澄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
他便问:【你怎么了?】
【玄月,好像想要杀了我】
“啊?!”
察觉到自已不小心喊出了声,尤可双手并用地捂住嘴。
玄月的眼神立刻转移,警惕起来,“怎么了?”
还好兜帽盖住了尤可大半张脸,否则他的心虚都无处遁形,“吓我一跳,把窗外的树影看成鬼了”。
云落澄见玄月转移注意力,仓惶道别,“二位请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玄月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再次聚起了杀意。泛着寒意的双目由漆黑转为冰蓝,那张伪装的皮相也褪去,露出他的本相。
他下意识要追出去。如果不趁此时杀了他,日后只会埋下大患。
然而他的脚只是往前迈了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扯住了衣袖。玄月眼中的杀意逐渐淡去,缓缓转过了头。
尤可见他转过头来惊惑地“咦”了一声,“你的脸……你的眼睛……你是要变异杀人了吗?”
玄月抬手盖住眼睛,将瞳色变成了黑色,“怎么会乱杀人,只是觉得那张脸太丑,现在四下无人,便卸了”。
他拢了拢尤可身上的斗篷,打横将他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回房歇息”。
尤可怕他自已偷着出去找云落澄,在玄月放他下来时把他一起拽进了房里,两手攥着他的胳膊,“你也睡这里,别出去”。
玄月抬眼瞧了瞧,指着那张床,“这只有一张床,我如何睡在这里?”
在梧桐院,玄月也把卧房里那张宽敞的架子床给尤可一个人睡。他不是没瞧见过尤可的睡姿,极其不安分,两条长腿就能占大半张床。
尤可要睡的床,必定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尤可管不了那么多,拉着他往床边走,“一人睡一边不就行了,你别挑了,我让你睡里面行了吧”。
“这不是……”玄月话还没说完,被他一把推搡在床上,还往里推了推。
尤可呼地一声吹灭了蜡烛,也不洗脚也不洗脸,囫囵地躺在床外侧,挤挨着玄月,“睡觉睡觉,不要说话了”。
尤可一声令下,玄月连叹气都憋在了胸腔里,没有发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躺在尤可身边睡觉,他的心情很复杂。大概是知道尤可看出来他要对云落澄下手,为了拖住他才不得已邀他同榻而眠,玄月的内心更多被郁闷占据。
云落澄如何知道他是魔尊这件事。玄月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尤可和云落澄暗中书信来往,将这事透露了给他。
玄月没想责怪尤可,也没想就这点事去质问他。告诉了就告诉了,他于荼罂而言,是个乱开杀戒的魔物,不是什么胸怀大义的正道修士。他更亲近云落澄,想要获得云落澄的庇护,也实属正常。
只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荼罂最信任之人,变成他呢?
一声绵长幽怨的叹息。玄月终究是忍不住将胸腔那口气叹了出来。
“睡觉呢,别出声”,尤可闭着眼睛,精准地找到玄月的嘴巴,一只手糊了上去。
下一秒他的手触电般甩开,怒目圆睁,“你脏不脏?你总是舔我干什么?!”
玄月抿着嘴没说话。只是舔了一下手心而已,要是让荼罂知道他之前还舔了他的小腿,那岂不是会气得火冒三丈,洗澡直脱一层皮。
尤可下意识想离他远点,又怕离得远了睡着了让他偷溜了,于是侧着身把腿横在玄月身上,“不准再舔我,也别叹气,睡觉了”。
玄月低头看了看压在自已小腹的腿,喉结滚动了一下。
尤可不穿亵裤,腿一抬那纱衣就滑了上去,露出大片莹白如玉的肌肤。
玄月管不了自已的眼睛,他想闭都闭不上,低头看得眼发直。
他忍不住抬手,想把尤可的纱衣盖回去,只是动了一下就被尤可擒住胳膊。
“睡觉呢,别乱动”。
玄月任由自已的胳膊被他两手抓着,没有再动,也没有提醒尤可自已把腿盖好。
他躺得板直生硬,要不是胸膛起伏越来越大,活像一具死尸。
两人没有了动作,房间静的出奇。
黑夜中亮着一双眼睛,像是蛰伏的野兽。
野兽狩猎时最有耐心了。玄月躺着一动不动,等着尤可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