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和南华之间的对话,听上去就像是多年好友叙话一般。并无词锋犀利,刀光剑影,但于吉一旁听了,后背上却有冷汗。
贾诩和南华,并未对他隐瞒所为之事,当日在于吉心里,这两个都是疯子,且疯的不轻的那一种,每一件,足以惊世骇俗。
借助敌人的手法,顺势而为,直接让一国天子,命丧黄泉。这种事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信,但于吉知道,二人干的出来。
贾诩的智慧,加上南华的伸手和能力,更兼他们掌握的力量,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干不出来的。胆大包天?根本形容不了。
也许只有疯子二字,能够表达,他们的那种狂热,那种坚定。
一段时间过后,于吉发现自己也被感染了,南华和他说的那些未来,有的已经变成现实,有的,则在逐渐变成现实。
“叶悦之,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贾诩南华这般大才,死心塌地。不光不惜性命,名声也可弃之不顾,也不止他们。”
那段时间,这个念头经常出现在于吉的脑海之中。对叶欢,他从畏惧到逐渐好奇,很想亲眼一见,这个大汉风头最劲之人。
带出无敌的定边军,收拢无数的英豪,打造出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那样的叶欢,贾诩和南华虽然做的十分隐秘,能瞒得住吗?
贾诩也好,南华也罢,于吉都清楚他们有献身精神。但那是一回事,倘若叶欢了解了一切之后,会不会真的对之下手?
或者说,如同贾诩所想一般,将一切之事,放在二人头上。每次这么想,于吉也总有些不舒服,忠心,就该如此吗?
但见识广博的他也清楚,对王者,称孤道寡之人而言,眼中只有权柄,一切都是棋子。这一天,也总会到来的。
纸,一定包不住火,况且叶欢手中,有着庞大的情报机构。
孙策之事,于吉也知道,他想的,恐怕还要比叶欢更复杂!到底是谁,对江东小霸王下的手,是孙权,还是贾诩,或是张离。
当年曾经想对孙策下杀手,但事过多年,于吉早已经看淡了。却没有想到,他没有做到的事情,有人帮他做到了。
他可以怀疑毒王离,但绝不会怀疑张离做出的判断。贾诩有动机这么做,和他之前所为,一脉相承,说不得连毒王……
今日得知叶欢前来,二人一直隐藏在树林之中,并非有什么用意。便是南华与于吉,对叶欢贾诩之间会发生什么,亦十分好奇。
于吉想过,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会如何,没有继续想下去,头疼!因为他根本不了解叶欢,南华,也无法确定。
“范先生,还有于吉先生,请现身吧。”当这句话从远方传来,于吉当即一愣,隔着将近一里,叶欢的声音,如在耳边。
那不是他在战场上令敌军丧胆的“大喝”,纯粹是一种内家修为。于吉听南华说过,叶欢应该是当世唯一看过两本奇书的人。
太平要术,遁甲天书,前者是左慈借阅,后者恰是南华相赠。
“许久不见,主公的功夫,一点也没有放下,你别看我,我也想不出来。”见于吉带着疑惑的目光看来,南华摇头道。
叶欢的修为当然极高,可南华和于吉,都是当世有数的高手,便是比起绝羌神剑王越,也不会差多少,皆在顶尖高手之列。
暗影护卫,是最为精通追踪侦查的,叶欢和贾诩身边的暗影,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但他们,也不能发现二人的踪迹。
叶欢,就这么水灵灵的发现了,于吉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和南华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下了千里追之内的奇药。
南华的表现,立刻就让他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论药学,眼前这位的修为,亦不会比毒王离差多少,他不知道,便是事实。
邻家青年,友善温和,与叶欢相见,这是于吉对之的第一印象。他不是没有气势,而是将所有的锋芒内敛,收放自如。
唯有到了之前与南华的几句对话,依旧没有任何气势的外放,依旧是那一副平和之极的模样,但也因于吉知道事情经过。
才会更加觉得触目惊心,上位者,永远有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终于要真正面对一直以来的猜测了,贾诩、南华,始终言行如一,他们对主公,没有半点的防备,他要我死,我死便是。
作为当今的最强“霸主”,于吉觉得叶欢应该杀伐决断。但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邻家青年”是不会那么做的。
听了南华之言,叶欢笑着摆摆手:“范先生,同样的话,欢也可以对你说,但说真的,可能是我读的书比你多。”
南华洒然一笑:“此处,当真不能与主公相争,范某也素来佩服。”
叶欢挠挠头:“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不必谦逊,今日请先生出来,是欢有一件事,要托付给先生,也只能托付与你。”
南华听了,一抱拳躬身道:“主公有命,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先生,不必如此,欢说过,今夜只是故人之会,欢与范先生,也可以是朋友,先生可以将之看做是,好友的托付。”
“好,既然如此,范某愿闻其详。”南华先是一愕,随即道。
“先生,你和于先生来之前,欢与军师说了。公义与我,兄长也,文和与我,长兄也,有些事,欢说了会不开心,也不愿说。”
南华静静听着,不动声色,一旁的于吉,心中却涌起了惊涛骇浪。如今的叶欢是什么身份,他能对贾诩说出这般言语!
长兄也!于吉当然清楚其中的分量,再对比贾诩那一句,那又如何?当两句话重叠在一起之时,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日晋阳乱起,军师坐镇朝中,以雷霆手段平息祸乱,当时欢说过,我有办法。今天还是一般,不管什么事,我有办法。”
说着,叶欢深深看了南华一眼:“先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