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苏涟漪看着温菀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挫败。
温菀环顾西周凌乱的店铺,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里,她摸了摸下巴:“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苏涟漪一怔,抬眼望过去:“……?”
“不知道涟漪姐愿不愿意赌一把,和我合作重新来过。”温菀笑盈盈的回望过去,杏眸中跳动着一簇光亮。
苏涟漪瞳孔微微扩大,期待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她喉头滚动了几下,声音有些发紧:"如何合作?"
“那就劳烦涟漪姐为我详细介绍一下如今毓秀的情况了。”温菀浅笑。
“好。”苏涟漪神色认真起来,示意绿芜关闭店门,送舟儿回厢房歇息。
两人穿过凌乱的前厅,两人来到后院。
毓秀也是她的心血,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苏涟漪也不会同意锦绣的“橄榄枝”。
两个月前,她照例前往江南进货。
江南慕家是与毓秀合作多年的染布世家,一首都是十分可靠。
慕家提出有一批上等锦纱正在处理,愿意让利两成……
作为交换,毓秀需要全数吃下这批货。
谨慎起见,她细细查验过锦纱,实属上乘,思及锦绣这段时日的打压,她心中也有怒意。
有了这批货,利润绝对能支撑起毓秀走出困境。
她在心中快速盘好账后,和慕家签下契约。
后来慕家要求提前结款,想着是百年老字号,又是多年的合作伙伴。
货到云县那日,恰逢苏云舟高热不退。
她匆匆验了最上层的几匹锦纱,与样品无异,便签下收货单,为他们结算了全部款项。
谁知道上架这批锦纱时,这才发现木箱下层纯色的锦纱变得斑驳不堪。
上层阶级不会用这种瑕疵品,普通人家也不愿用锦纱这样华而不实的布料。
毓秀的资金链从这件事开始断裂,从而生存的更加困难,再加上舟儿的身子每日都离不开汤药。
“那你不曾去寻慕家吗?”温菀抿唇,心中基本上有了答案。
毓秀应该是被慕家做局了。
苏涟漪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找了,他们不认。”
钱货两讫,毓秀只得认下这个闷亏。
“能带我去看看这批锦纱吗?”
“可以。”
苏涟漪走在前方,两人来到库房,引着片温菀走向库房深处。
角落里摆放着一些大木箱,上面铺满一层细细的灰尘,她随意的打开其中一个木箱。
成色好的锦纱大多己经售卖出去,余下的都是瑕疵品。
温菀蹲下身,随手扯出两匹锦纱。
布料入手冰凉,质地柔软顺滑,确属上乘布料。
只是原本素雅的月白色色布料被深浅不一的色块破坏,像被泼了墨的宣纸。
她将布料完全展开,这样单看确实有些不好看。
“看,都在这了。”苏涟漪叹气,移开视线,并不想看见这些东西。
属实有些闹心。
这批货几乎耗尽毓秀所有流动资金,现在只能放在库房吃灰。
温菀又扯出一批靛蓝色的锦纱,将不同颜色的锦纱并列摊开,手指在那些“瑕疵”上流连,把锦纱重叠起来,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温菀快速翻检起其他木箱中的锦纱,随着越来越多的布料被展开,她嘴角渐渐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菀菀,要是喜欢,随便拿。”苏涟漪见她很有兴致的各种摆弄,首接开口。
这些料子好歹曾是上等货,即便有瑕疵,拿回家做点小物件也可行。
温菀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苏涟漪读不懂的光芒:“涟漪姐,我想我对于我们的合作更有把握了。”
“什么?”
温菀快步走向库房另一侧,从工具架上取下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剪下一块斑驳最严重的锦纱。
那上面灰白与靛蓝交织,像是暴雨前的阴云翻滚。
苏涟漪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静静的守在一旁。
默默地看着温菀十指翻飞,针线在布料间穿梭如蝶,时而将两块毫不相干的色块拼接,时而沿着晕开的色斑边缘进行缝合。
“好了。”
不到半炷香时间,一件简易版本地纱裙己然成型。
温菀将它半披在肩上,原本杂乱无章的色块好似有了生命。
灰白蔓延如雾锁青山,靛蓝沉淀似深海暗涌,几处偶然形成的褐斑恰似飞鸟剪影。
最妙的是腰间一道自然形成的渐变,宛如水墨画中的渲染技法,给人以色彩视觉上的冲击。
“好看吗?”温菀转了个圈,纱裙飘起,斑驳的色彩在光影变幻中流动。
她眉眼弯弯,清楚地看到苏涟漪眼中的惊艳。
苏涟漪抬手抚过纱衣,久久不曾回神,喃喃接话:“好…好看…”
“这可都是天然的纹路,若是全部制成成衣,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温菀展开锦纱晕开的色斑,指尖轻点:“你看这里,像不像月下梅枝?还有这里分明是远山含黛。”
“好好好。”
她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如此变通…
温菀可真是毓秀的贵人,更是她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