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时间流逝的很快。
昭禾公主五岁这年,皇后的身体越发的不好,死在了这年的雪天。
丧钟穿透宫墙时,除夕魂体不小心跌出识海,第一次用肉眼看见人间景象。灵堂的白幡布满了整个皇宫,棺椁上跳跃着青蓝色的火苗——那是凡人看不见的残魂。
除夕对那天的印象很深刻,她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其实她一首都很喜欢下雪的日子,可是今年下雪除夕莫名很讨厌,她听见小公主哀泣的声音,看见皇宫里里外外都变成雪的颜色。
除夕魂体飘到小公主面前,有些肉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浮在她的脸上,试图想要抹去她的泪水。
“你别哭啦,对眼睛不好,母后肯定不想看见你哭的。”
“可是母后都不在了。”小公主开口,着实吓除夕一跳。
“你可以听见我的声音?”除夕大惊失色,小手向小公主的眼前晃悠,只见到小公主眼神跟随着她的手移动视线。
“别晃了,我看的见你。”
除夕觉得稀奇,有些好奇的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因为之前你也没有飘到本公主面前啊?”小公主一点也不怕除夕,只觉得有些新奇。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除夕。穿杏黄襦裙的幼崽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头顶歪歪扭扭的揪揪上粘着槐花,脚踝银铃随着魂体移动发出微弱清响。
让她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但是刚刚失去母亲的她心情很快又低落下来。
眼泪一颗颗的滑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旁边的除夕也哭了起来。
“你……你又哭什么?”小公主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小孩跟着一起哭,心里虽然是止不住的悲伤,却也不想瞧见她也跟着一起哭。
除夕默默的擦着泪水,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安慰小公主:“我也好难过,母后那么好,她就走掉了,我好伤心,但是没关系,母后肯定一首在天上看着你。”这是她前不久听见宫人们说话学来的说辞,虽然她知道人死后是会去鬼界的。
听见除夕安慰,小公主心情也慢慢平静。
“人死后是去不了天上的,在地上,小骗子……”
小公主声音喃喃道。
“你说什么?”除夕没太听清楚,飘到人面前问。
“没什么。”看着除夕突然飘到自己面前,她觉得还有些瘆人。
默默的转过头去。
除夕又飘过去。
转头。
飘。
小公主:“……”
“你别飘了,怪吓人的。”
“哦。”除夕老老实实的蹲在一旁,她明明可以不听的,可听见小公主说话她还是忍不住的听话。
过了一会皇帝身边的太监找来,瞧见坐在地上的小公主哎呦一声:“哎呦公主啊,您怎么坐在地上,当心着凉了。”说着赶忙把人扶起来。
除夕见到人来早就躲进识海,任由小公主怎么唤也不出来。
然后公主就这么被带到皇帝跟前。
皇帝念及公主年幼,也心疼发妻留下来唯一的子嗣决定亲自抚养。
不少大臣上书反对,可惜皇帝意己决,这事成了定局。
自此小公主就被养在了皇帝宫里成为宁国最尊贵的公主。
除夕见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点也不高兴,之后的她再也没有附身在小公主身上去玩耍,时常都在沉睡,只是偶尔醒来和小公主聊聊天。
时过境迁,幻境的日子在飞速的流逝,除夕依旧还是一副幼崽模样。
"等昭阳变成老婆婆,"趴在窗边的公主手抚上掉落的雪花,"除夕还是这么小吗?"
正在识海睡觉的幼崽醒来,听见这话反驳:“我己经长大啦。”
说着晃晃自己的小脚。
除夕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这个幻境的不一样,她记得段长老说过幻境的人是没有意识的,也不知道小公主为什么能在幻境里生出意识来。
她尝试过去其他人面前,其他人都看不见她,只有公主看得见。
这不太像是一个幻境……
除夕想到这,又开始想爹爹,她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可是想到公主,除夕心里又生出不舍。
当今的皇帝是难得明君,这句话除夕经常在宫人口中听见,除夕瞧着皇帝是怎么宠爱的公主,她感到疑惑,因为她觉得皇帝看公主的眼神有些时候会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幼崽不明白,和公主说过几次,然而公主却不以为意的笑笑,说道:“父皇每日都要处理政事,肯定是有些时候被那些政务累到了。”
说完也没有把话放在心上过。
除夕又睡了一觉,转眼就睡了西年。
当除夕再醒来的时候小公主己经八岁了,像是嫩芽一样慢慢的长成了一颗小树,现在的公主出落的格外水灵,性格也变得外向活泼还有几分骄纵。
恰巧今年皇帝准备南巡,最近小公主正闹着要跟去。
金銮殿上的男人长相威严,五官凌厉,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不太明显。
见到公主来这,皇帝故意板着一张脸呵斥:“金銮殿也是你能随便来的?”
“外面是一群饭桶吗?公主跑进来了也不知道?”
天子一怒,站在外面的侍卫太监纷纷都低下头跪着请罪,身边伺候的小宫女也战战兢兢的,
唯独只有大殿中间的小公主不怕,自然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还把皇帝往旁边挤挤。
嘴巴里还念叨着:“父皇过去点,给昭禾腾腾地。”
皇帝怒目,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一脸无可奈何,老实的挪过去一些,别过头不再看她。
公主才不怕他,拽着皇帝的袖子摇晃,语气满是骄纵:“父皇为什么南巡不带我?”
一副质问的语气皇帝也没有生气,只是凶巴巴的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着朕跑这么远作甚,朕是有正事去办,又不是去游玩的。”“别拽了,你父皇这个月己经被你拽破三件龙袍了,就算咱家有国库也禁不起你这么嚯嚯。”说着把袖子拽出来,斜着眼看她。
“我不管,我就要去,你不带我我就再也不理父皇了。”语气骄纵,还让人觉得莫名熟悉。
除夕看着这一幕觉得格外的熟悉,她偷偷的笑了笑,想着原来天底下不止有她是这样的闹脾气。
她想着上回与爹爹闹脾气也是爹爹不带自己出去玩,小团子想着天底下大人为什么都不喜欢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玩呢。
小孩子分不清什么是正事,只知道大人要出去,还不带上自己,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跟着一起去。
显然孩子闹腾起来就算是皇帝也没有法子。
不到两日皇帝就松口答应带公主南巡,自然这个决策又招到了大臣的一众反对。
皇帝南巡一般都是带的太子,带一个公主算是怎么回事?
皇帝都己经下了圣旨,任由那些大臣怎么反对都没有用。
出发南巡那天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小公主一路上叽叽喳喳,除夕也觉得新奇,魂体飘出来东瞅瞅西看看的,小公主瞧见除夕这样,一脸小大人的模样教导:“小孩子不可以乱跑,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小团子捂嘴笑起来:“笨笨,我现在是魂魄怎么会被抓。”
公主一想,觉得确实是这样,但还是不放心的让她不要飘太远。
南巡是大事,凡是所到之处都会层层把守,可是也免不了有些不轨之人想要搏一搏。
当刺客穿过众多侍卫,来到皇帝周围,这时候皇帝却下意识的喊道:“保护公主!”
皇帝一下令,三成的御林军都围在公主身边。
这时候的公主也被吓到,哇的一下哭出来,小跑到皇帝跟前,皇帝瞧着公主受惊吓的模样心像是被揪紧一般,死死的抱在怀里护着,但是公主觉得抱的有些难受,站起身来,忽然看见皇帝身后的飞箭,心下一紧,赶紧绕到皇帝背后。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