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的指尖在信封边缘微微发颤。
那封信躺在父亲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信封己经泛黄,邮戳上的日期清晰可见——1975年3月15日,正是顾父"自杀"的那天。信封上用钢笔工整地写着"吾儿沉舟亲启",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却突然歪斜,像是写字的人被什么打断了。
"要打开吗?"林知夏轻声问。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顾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慢慢拆开信封。信纸上的墨迹有些晕染,像是被水打湿过。
"沉舟: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爸爸可能己经不在了。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自杀,704项目比我们想象的更肮脏......"
信纸突然从中间断裂——有人曾经撕毁过这封信,又小心翼翼粘了回去。顾沉舟的手指抚过那道裂痕,继续往下读:
"青山己经不是当年的战友了。他利用704篡改返城名单,把不听话的知青变成'活死人'。我在实验室暗格里藏了证据,钥匙在老地方......"
最后几行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记住,Rh阴性血是解药的关键。陈向阳后背的烙印不是偶然,他是第一批实验体......小心徐雅琴,她......"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信纸底部有一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陈向阳站在阴影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他的衬衫己经被汗水浸透,布料黏在皮肤上,隐约露出肩胛骨之间那个模糊的烙印——"QL-70-01"。
"我是第一个?"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顾沉舟默默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徐青山站在实验室里,身旁的金属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少年——虽然画面模糊,但还是能清晰看到是一个年轻的男知青。
"他们给你注射了原始版704,"顾沉舟的声音很轻,"但你的血型让药效不稳定,所以......"
"所以我没变成白痴。"陈向阳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只是忘了整整两年的事情。当我们来探亲就己经被盯上了,,
林知夏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顾沉舟的手腕:"信里说钥匙在老地方——是那个铁皮盒子吗?"
雨夜的粮库车站空无一人。
林知夏蹲在铁轨旁的排水沟前,手指摸索着潮湿的砖缝。七年前她送顾沉舟离开时,曾看见他父亲把一个铁盒塞进砖墙的暗格里。
"找到了!"
铁盒己经生锈,但里面的钥匙依然光亮。钥匙插入站务室旧档案柜的瞬间,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上层躺着一份返城证明——林知夏的名字下面,被墨水遮盖的第二个签名渐渐显现:
"顾明远"
这是顾父的签名。
"他早就批准了你的返城申请,"顾沉舟的声音有些发抖,"是徐青山扣下了上批知青的返城文件。"
林知夏的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那个被掩盖七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