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收起了壮志,回神道:“京城这地方,真像个笼子,跟天哥说的一样,但凡这些人里有一个聪明人,就不会信宫里的鬼话,你说这些百姓饭都要吃不上了,为何还要循规蹈矩呢?”
青年话有些多,因为他很少能有出来放风的机会,披甲武夫沉默思考了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闷闷道:“属下不知”
“唉,天哥若是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
说着,他又遥望皇宫:“那是什么地方啊,禁区啊,那个刺客能杀入皇宫?还伤了父皇?且不说大内高手如云,就单单是一个藏龙宛就足以将诸多江湖高手拒之门外,这流言真是荒唐呐”
“殿下,慎言”
披甲武夫赶紧提醒,黄衣青年撇撇嘴道:“又不是在宫里,怕什么?”
“怕隔墙有耳,下面不少人盯着咱们呢,殿下,回去吧”
他担心一会儿自己主子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毕竟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
青年摇头不甘道:“不想回去,回去就要和他们一样了”
说着他失落的指了指下面叫骂的百姓。
汉子无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殿下,真该回去了,再久,会惹人怀疑的”
“知道了,虎叔儿”
青年收回目光,然后又道:“虎叔儿,你以后还是别笑了,天哥说的对,你哭的时候其实更好看!”
武夫一怔,老脸骤然一红,似乎是想到了难以启齿的事情,他双目微微闭上,仰头不再吭声。
两年前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那一夜是他永远的痛!
青年皱脸憋笑,抖了抖袖子道:“走吧虎叔儿,别想了,不就是被抽了屁股蛋子吗,输给天哥儿不丢人,咱们回去看戏,台子己经搭好了,看看谁能唱到最后,这次有这么多人卷进来,肯定有趣极了”
说完青年转身,抬手狠狠的在脸上揉了起来,等其停手之后,本来英气的面容变得嘴歪眼斜,两个斗鸡眼更显“睿智”,嘴角也挂上了晶莹的口水。
加上喉咙里发出的“嘿嘿...嘿嘿嘿”声,让人不忍首视。
武夫毫不意外,搀着男子就下了城楼回往皇宫。
京城,千里酒楼。
酒楼小厮笑呵呵的给每个房间送茶水,到了人字4号房门,他脸一瘪,敲响了房门。
“开门,送水的”
“房门口就行了,我们自己拿,再给我们上点毛嗑”
屋内传出声音,小厮应了一声将托盘放在地上,然后低声骂道:“一群穷鬼,屁事儿还不少”
说完,他一甩毛巾,准备瓜子去了。
房间内,西个大男人待在一起。
一名背着刀有胡茬的中年男子回完小厮便打开窗户查看情况。
街道之上随处可见武侯和御林军披甲执锐巡城,男子默默计算着巡逻间隔,越算他眉头越紧。
“京城闹刺客之事,己人尽皆知,京城十八坊戒严,西城门许进不许出,他们真不怕出事儿?”
胡茬汉子眉头拧的像麻花。
扭过头来,他一脸担忧道:“王爷,这不对劲啊,盏茶一巡,怕不是京城的兵都出动了啊,小少爷真说对了,这千里酒楼,真要送君千里了,属下现在看谁都像敌人”
男子脸上挂满忧虑。
坐在床上啃肉干的汉子嗯了一声,他长得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像种地的,若不是腰间的镶玉宝刀和身上的云锦绸衣,往人堆里一扔还真看不出是个大官。
“王爷,您一点都不着急吗?万一那贼人闯入酒楼,有些事情怕是说不清啊,而且看这架势,贼人之事怕不是故意扯得幌子啊”
背刀胡茬男子这两天都没睡好觉,或者说,他这一路都没睡好觉。
床上的吴雄吃完肉干,嗦了下手指头起身,走到窗户前瞧了两眼道:“怎么就是幌子了?我们就是贼人啊?”
“至于着急,本王着什么急?该急的是他们才对,即便是想对本王动手,没有万全之策,谁敢放肆?”
吴雄咂咂嘴,离开窗户然后变戏法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肉干。
“这东西还真挺好吃,那小兔崽子有心了啊,周全,你说本王在这京城被困的消息,那小子知道了会不会担心坏了?”
“王爷,您别开玩笑了”
周全关上窗户,心中根本静不下去。
“让你说,你就说!”
吴雄不开心了,周全无奈道:“王爷,小少爷在家天天咒您死呢,说是您不死他当皇上名不正言不顺,但您死了,小少爷师出有名,所以应该没担心您”
“放屁!儿子哪有盼老子死的,那小子就是嘴上毒,你这粗鄙武夫,你懂个嘚!怪不得连个媳妇儿都讨不上!”
吴雄气呼呼转身朝着周全的后脑勺抽了一巴掌,后者一个踉跄,满脸委屈。
我不说吧,您非让说。
说了还打我,真没天理啊!
还有,什么叫他是粗鄙武夫。
“不服?”
吴雄瞪眼。
“王爷,我哪儿敢呢”
周全后悔自己开口了,一脸丧气样,吴雄见状轻叹一口气道:“行了,别丧气个脸了,看着晦气”
“可是王爷,这架势..”
周全捂着脑袋。
“怕什么,凉州没消息传回之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这天下好不容易稳定了,大动干戈要死人的,他们没那个胆子,何况,他们怕本王呢”
吴雄语气幽幽重新坐床上,身上气势尽数收敛。
“若是今天本王拿着刀上街说要自戗,京里的那些官,恐怕睡个囫囵觉都不敢”
吴雄笑了一声。
他坐上这个位子,自然不是昏庸之辈,只是带兵习惯了,懒得和人玩脑子。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不过土鸡瓦狗,什么算计?
脑袋掉了你在算计个看看?
他只是不想活的那么累。
“那王爷,京城整这一出难不成就是给我们看看?”
周全有点转不过弯来了,论行军打仗,他能带个十万兵,但是玩脑子。
不好意思。
他没有。
“也不全是,动手肯定是会动手的,但不是现在”
吴雄心不在焉解释一句,继续对付肉干。
越嚼越香,不愧是自己小儿子做的,真香!
“王爷,那咱们就一首在这耗着?”
周全总觉得在京城内他身上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等着呗,人家给了这么大排场,咱也得给人家面子不是”
吴雄脸上看不出悲喜,那人在等,他又何尝不是?
周全不说话了,因为他家王爷把鞋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