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的雪,下得那叫一个邪乎,大朵大朵的雪花,跟不要命似的砸在医院的玻璃上,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仿佛老天爷打翻了雪篓子。产房外头,郑辰心急如焚,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不停地踱步。手里紧握着的保温杯,早没了热气,杯壁上的茶渍结了一层厚厚的褐色痂,就跟他此刻乱糟糟的心情一样。
林小满抱着B超单,紧张得指甲都快把纸掐烂了,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师父,苏璃姐胎位不正,胎儿横位,医生说要紧急剖腹产!”
这话音刚落,产房里就突然传来苏璃那声嘶力竭的嘶吼。郑辰的心猛地一颤,像被重锤狠狠击中,箭一般冲过去,扒着门缝拼命往里瞧。只见苏璃挺着大大的肚子,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冷汗把病号服浸得透湿。她原本苍白如纸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她竟突然一把用力推开麻醉师,用带着古腔的调子,大声呼喊:“逆产!胎儿手先露,速取银针!”
“苏医生,您冷静点!”助产士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焦急地劝说道,“现在这种情况,必须马上手术......”
“艾灸至阴穴,服保生无忧散!”苏璃死死地攥着床单,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后颈那块胎记在无影灯的照射下,泛起诡异的荧光,显得格外阴森。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再耽搁下去,就是一尸两命啊!”她说话的腔调、手势,甚至挑眉的神态,竟和明代医女林小婉的古籍画像一模一样,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郑辰猛地一激灵,瞬间想起林小满手上那道疤痕,后背“唰”地一下渗出一层冷汗——难道苏璃也是林小婉的转世?
这产房里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苏璃挣扎着想要起身施针,护士们手忙脚乱地试图按住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郑辰突然撞开门,像头愤怒的公牛般冲了进去,迅速从口袋里摸出银针,大声吼道:“都让开!按她说的做!”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场景似曾相识——在五百年前的医案里,就曾记载着林小婉用针灸转胎位,救下难产王妃的事儿。
只见苏璃接过银针,双手如飞,动作快得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她一边扎针,嘴里还念念有词,念叨着古早的医诀:“转胞之法,气行则顺......”就在这时,监控画面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干扰。苏璃后颈的胎记化作一道刺眼的红光,顺着胎儿的监测线,“嗖”地钻进了仪器里。原本平首得让人揪心的胎心曲线,开始剧烈波动,就像汹涌的海浪,可渐渐地,竟慢慢恢复了规律。
“胎心正常了!”护士惊喜地尖叫出声,“胎儿转过来了!”
紧接着,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啼哭,婴儿平安落地。苏璃却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脉诀未全......时空未稳......太素会的人......”话还没说完,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后颈胎记的荧光也渐渐消散,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郑辰小心翼翼地抱着婴儿,手指却忍不住微微发抖。小家伙皱巴巴的小脸上,眉心竟有一块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极了时空结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更诡异的是,产房的监控录像显示,在苏璃施针的瞬间,整个房间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巨石,泛起层层涟漪,隐约能看见明代太医院那雕梁画栋的模样,还有一个穿着襦裙的医女身影在光影中晃动,如梦如幻,却又透着丝丝寒意。
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不胫而走。王建国带着一帮记者,如狼似虎地堵在医院门口,那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郑大夫,苏医生是转世神医?这是不是你们故意炒作?”王建国扯着嗓子大声问道。郑辰黑着脸,没好气地把人往外推,可怀里的婴儿却突然“哇”地大哭起来,那哭声里竟夹杂着类似编钟的回响,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回荡,让人心里首发毛。
深夜,整个医院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苏璃终于缓缓转醒。她迷迷糊糊地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眼神里满是迷茫,轻声说道:“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当郑辰拿出林小婉的画像,递到她眼前时,苏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这个医女......我感觉她就在我身体里,那些针灸手法、古方,就像是我自己的记忆一样。”
话音未落,病房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熄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窗外闪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像一阵风。郑辰心中一惊,赶忙冲过去查看。只见雪地上留着半串脚印,脚印旁用血画着太素会的图腾,在洁白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眼。旁边还压着一张字条,郑辰捡起字条,上面写着:“林小婉的记忆苏醒了?很好,下一个,该轮到那个带着断指的丫头了。”
林小满看到字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攥紧右手的断指。郑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思绪飘回到时空电梯里涌出的那团黑影,还有那半块刻着“子午流注”的青铜鼎。苏璃的前世记忆复苏,这背后究竟是太素会精心策划的阴谋,还是解开时空秘密的关键线索?而他们,又该如何在这场跨越五百年的轮回纠葛里,护住这对刚刚降临人世的母子,不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未来的路,就像这茫茫雪夜,充满了未知与恐惧,郑辰的心中,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