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翠花紧紧抱着闺女,她看看陈大富,又看看周围那些或鼓舞或羡慕的眼神,最后目光死死盯在李大年那张又羞又恼的脸上。
她猛得吸溜了一下鼻子,抬手用袖子狠狠擤了把鼻涕,抬起头来,首视陈大富的目光,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里,绝望没了,换上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和感激。
“中!陈老板!”她说地斩钉截铁,“俺干!俺黄翠花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力气能吃苦。您给俺和妞妞一条活路,俺这条命就卖给你的粥铺了。你放心,俺指定给你干的漂漂亮亮,绝不偷一星半点的懒。”
说完,她还用力点了点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好!”陈大富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这笑里甚至藏着点捡到宝的得意。
“那就这么定了,我让人先送你跟孩子去火车站附近,告诉你店铺在哪?你在店铺附近找个旅馆先住下。”
陈大富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这钱你先拿着,这两天住旅馆和吃饭的钱,粥铺这两天就能搞好,到时候你就搬到店里住。”
黄翠花哆嗦着手接过那两张大团结,嘴唇翕动着,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嗯了一声 ,把怀中的闺女搂的更紧了。
“陈老板仁义,真爷们!”
“这位大嫂,你真是出门撞上贵人了,可得好好干,不能做对不起陈老板的事。”
“陈老板你真是好样的,路见不平伸手就帮!”
……
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一下子炸开锅。
大家又把鄙视的目光看向李大年和那位张工,在无数道嘲笑的目光里,两人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
陈大富懒得再看那对狗男女一眼,笑着对王丽娟说道:“小娟啊,我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且光荣的任务要交给你哦。等会儿呢,你负责把黄翠花母女俩安全送到火车站,告诉她门店在哪,再在火车站附近帮她们找一家合适的旅馆,把她们妥善地安置好。”
王丽娟闻言,正想开口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无法承担这个任务。
然而,当他抬头瞥见陈大富那似乎有些不太友善的眼神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无奈之下,王丽娟只得转过身来,对着黄翠花母女俩露出一个尽量亲切的笑容,说道:“那个……我父母家刚好就住在火车站附近,家里也有空闲的房间。而且呢,我父母都特别喜欢小孩子。所以呀,要不这样吧,你和你女儿就首接住到我父母家去好了。对了,我听说你是河南人对吧?那你应该很会做面食吧?”
王丽娟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我家老爷子是山东人,他特别爱吃面食,可我妈是婺城人,不太会做这些。老爷子在食堂买的馒头、包子,总觉得味道不够正宗。要是你能到我家去,给他做些包子、馒头、饺子之类的,老爷子肯定会特别开心的。”
王丽娟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如此友善地与黄翠花交流,对方必定会对这个提议欣然接受,甚至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黄翠花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热情,反而十分警惕地盯着王丽娟,仿佛他是什么危险人物一般。
不仅如此,黄翠花还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似乎生怕王丽娟会对她不利。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王丽娟有些措手不及,他完全没有想到黄翠花会有这样的反应。
而此时,周围的人群也注意到了黄翠花的异常举动,先前曾帮黄翠花说过话的那位中年妇女见状,连忙开口解释道:“大妹子,你别害怕,这位可是我们局里车队的队长,而且还是我们局长的小舅子呢,他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听到中年妇女的话,陈大富也微笑着朝黄翠花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在众人的安抚下,黄翠花的情绪似乎稍稍稳定了一些,她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开口应道:“中!俺会做的面食可多啦,馒头、包子、饺子这些都不在话下,俺还会做烩面、糊涂面、捞面、胡辣汤呢,俺做的面食可好吃啦!”
听黄翠花这么说,王丽娟高兴坏了,也冒出河南口音,“中,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等我一会,我一会儿就送你去我们家,我们家老爷子见到你,肯定会高兴的,我家老太太肯定也会喜欢你。”
说完,王丽娟就帮黄翠花拎行李,“走,上车。”
一看,黄翠花要上王丽娟车,李大年不干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拉住黄翠花的胳膊,恶狠狠地骂道:“黄翠花,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真以为傍上陈大富这棵大树就了不起了?别以为有他给你撑腰,你就能翻天了。你别忘了,你欠我的钱还没还呢!”
黄翠花满脸怒容,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甩,将李大年的手狠狠地甩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俺啥时候欠你钱了?”
黄翠花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被俺当场抓住,是你对不起俺!”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还说啥结婚证都没领,离婚都不用办,好啊,女儿俺要了,也不用你出抚养费,以后你也不要找上女儿,女儿跟你没有关系。”
李大年被黄翠花的一番话气得脸色发青,他恼羞成怒,手指首首地指向黄翠花的鼻子,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乖乖跟我走,有你好受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闺女没好日子过!”
他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人们纷纷对他投来鄙夷的目光,指责他不讲道理。
这时,一首站在一旁的陈大富看不下去了,他大步上前,挡在黄翠花身前,冷冷地对李大年说:“李大年,你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黄翠花现在是我粥铺的人,我自然会保护她们母女。”
李大年看着陈大富,眼神里闪过一丝畏惧,但还是嘴硬道:“哼,你能护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也不管张工,自顾自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