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宅的水晶穹顶下,白玫瑰从旋转楼梯蜿蜒至宴会大厅,每一朵都缀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苏晚踩着翡翠色高跟鞋走过红毯,小腹的妊娠纹早己淡成浅粉,却被刻意低开的旗袍领口转移了视线。
锁骨下方的疤痕像半截烬火,与顾承骁心口的弹痕遥相呼应,在水晶灯下拼成完整的玫瑰图案。
她怀中的婴儿裹着雪白羊毛襁褓,双生玉佩在领口处若隐若现,那是用1919年翡翠原石边角料打磨的对佩,刻着顾家船锚与烬火纹章。
宾客们的窃语随着她的步伐凝固,焦点落在婴儿眉间的朱砂色胎记上——与苏晚腰侧的痣、顾承骁掌心的刺青,构成三代人血脉相连的印记。
“顾总这是要公开遗嘱?”
商业周刊的首席记者林薇举着话筒逼近,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听说顾氏将成立‘烬火基金’,由顾太太亲自掌管?”
她的视线扫过苏晚胸前的翡翠胸针,那是顾母画像上的同款。
顾承骁的手臂环住苏晚腰际,指尖轻轻划过婴儿的玉佩,金属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烬火基金,”他的视线扫过前排脸色微变的老董事,“专门用于资助当年‘烬火号’沉船案受害者的后代——包括李建业的家人。”
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李建业,这个在黑锚组织档案里反复出现的名字,曾是顾氏宿敌,却也是沉船案中为保护顾母而死的船员家属。
苏晚抬头望着丈夫,突然想起半月前在书房看见的文件:顾承骁竟悄悄收购了李建业女儿的律所,为其提供法律援助。
原来在她研究顾母日记时,他早己将仇恨的齿轮转向了救赎。
“顾先生此举是否意味着顾氏将涉足慈善领域?”
林薇追问,“还是说,这与贵公司即将拍卖的‘烬火之心’翡翠有关?”
苏晚感觉到顾承骁的指尖在她腰侧轻轻按了按,那是只有他们懂的暗号。
她微笑着接过话头,翡翠耳坠随动作轻晃:“烬火基金的成立,是顾氏对历史的回应。”
她的视线落在宴会厅中央的玻璃展柜,那里陈列着顾母当年的航海日志,“二十年前的火场、十年前的码头枪战,我们失去的不仅是亲人,还有无数像李建业那样的普通人。”
老董事陈叔公的继任者张力咳嗽两声,试图打断:“顾太太是否想过,资助敌对势力家属会影响集团声誉——”
“张董事对‘敌对势力’的定义似乎有些模糊。”
顾承骁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手术刀,“李建业的父亲在烬火号沉船时,用身体挡住了黑锚组织的子弹,护下了我母亲的航海日志。”
他甩出一份文件,照片上是泛黄的船员名单,“这些年,黑锚组织一首在抹黑顾家,而我们选择记住每一个为正义牺牲的人。”
苏晚看着张力瞬间煞白的脸,突然明白顾承骁为何坚持在百日宴公布基金——他不仅要给孩子一个光明的开始,更要在老董事们的博弈中埋下正义的种子。
婴儿突然发出不满的啼哭,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顾承骁立刻接过孩子,动作笨拙却轻柔,西装革履的模样与怀里襁褓形成诡异的和谐。
“小烬火别怕。”
他低头蹭了蹭婴儿的额头,耳尖微微发红,竟哼起了《一步之遥》的旋律。
苏晚愣住了——这个在董事会上能徒手捏碎钢笔的男人,此刻正用跑调的嗓音哄着孩子,手指还在襁褓上轻拍节拍。
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轻笑,却在触及他温柔的眼神时噤声。
“当年在码头,你也是这样哄我的。”
苏晚低声说,想起十七岁那年,她中枪后昏迷在顾承骁怀里,迷迷糊糊听见他哼着这首曲子。
顾承骁耳尖更红了,却没否认,只是将孩子往怀里拢了拢:“那时你像只炸毛的小兽,抓着我的领口不松手。”
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下,全息投影在穹顶亮起,浮现出烬火号沉船的3D模型。
顾承骁抱着孩子走到展柜前,指尖划过玻璃上的船锚纹:“二十年前,我在火场捡到你;十年前,我们在沉船暗格找到顾母的日记;现在,我们的孩子带着烬火的印记出生。”
他转头望向苏晚,眼中倒映着穹顶的星光,“仇恨不该延续,而爱可以。”
苏晚伸手抚摸展柜里的双生玉佩,冰凉的翡翠触感让她想起顾母日记里的话:“烬火玫瑰的刺,是为了守护根须的生长。”
当她抬头时,发现老董事们大多沉默,唯有张力悄悄掏出手机——显然在联系黑锚组织。
但顾承骁早己在宴会厅布置了信号屏蔽器,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那是猎人看见猎物入网的神情。
婴儿在顾承骁怀里渐渐入睡,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领带。
苏晚看着丈夫小心翼翼调整姿势的模样,突然想起百日宴筹备时,他对着婴儿礼服上的玫瑰刺绣皱眉:“刺不能太尖,免得扎到孩子。”
这个总把枪藏在西装内袋的男人,正用最温柔的方式,为孩子构建一个带刺却温暖的世界。
“该切蛋糕了。”管家推着三层高的白玫瑰蛋糕入场,顶层缀着微型翡翠船锚。
顾承骁将孩子交给苏晚,刀刃切入奶油的瞬间,藏在蛋糕里的荧光烬火玫瑰突然绽放,映得整个宴会厅如梦如幻。
宾客们纷纷拍照,却没人注意到顾承骁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苏晚掌心——是黑锚组织残余的最新动向。
“别怕,有我在。”他低声说,拇指划过她无名指的婚戒,那是用两人第一次合作夺回的翡翠打磨而成。
苏晚点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突然明白所谓的“翡翠盟约”,从来不是商业契约,而是他们以血脉为墨、以爱为刃,在枪火与玫瑰中写下的誓言:无论前路多少风雨,烬火玫瑰的根须永远缠绕,共生共灭。
百日宴结束时,暴雨再次袭击顾宅。
苏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顾承骁在门廊送别宾客,怀里的孩子突然发出一声奶笑。
她低头望着襁褓上的双生玉佩,突然想起顾母日记的最后一页:“当烬火玫瑰同时绽放红与白,便是旧恨消解、新章开启之时。”
窗外,顾承骁转身看向她,胸口的弹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苏晚笑了,那是经历过血火的人才能懂得的温柔。
他们曾在黑暗中互相取暖,如今却要成为孩子的光,让烬火的烙印不再是伤痕,而是勇气的勋章。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