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科的日常,宛如一场被数据洪流吞噬的永恒寂静剧。在这间弥漫着神秘与冷峻气息的房间里,白炽灯管在头顶发出轻微而持续的嗡鸣,那声音像是从遥远时空传来的古老叹息,又似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低语。灯管散发着苍白而刺眼的光,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清冷的色调之中。
一排排闪烁着幽绿字符的全息界面悬浮在操作台上方,那些字符如同夜空中闪烁的诡异星辰,不断地跳动、闪烁、变换着。它们是亡者世界的密码,是连接阴阳两界的神秘符号。每一个字符都蕴含着亡者的信息,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生前的故事和死后的归宿。空气中弥漫着冷气与臭氧混合的气味,那冷气像是一层无形的冰幕,将房间与外界隔绝开来,而臭氧的味道则带着一丝刺鼻的刺激感,让人不禁联想到科技与神秘力量交织的场景。
沈厌夜静静地坐在操作台前,他的身影被那苍白的光线拉得修长而孤寂。他穿着一身简洁而干练的黑色制服,制服的线条硬朗而流畅,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的铠甲。他的指尖在冰凉触控板上无声滑动,动作轻盈而熟练,如同一位在琴键上翩翩起舞的钢琴家。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能穿透那数据洪流,看到亡者世界的真相。他筛选着密密麻麻的亡者信息流,那些信息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又在他的指尖下被有条不紊地梳理、分类。他的眉头时而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某些复杂的亡者情况;时而又舒展开来,仿佛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线索。
不远处,张乾正笨拙地调试他那套刚配发的新式“无常服”纳米拘魂机甲——代号“勾魂使”。那机甲漆黑的金属外壳覆盖全身,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而神秘的光泽。细密的纹路间偶尔流过一丝幽蓝的能量微光,像是机甲内部流动的神秘血液,又似一种来自未知世界的神秘力量。张乾的身材有些微胖,动作也略显迟缓,在这套高科技机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不协调。他一会儿调整机甲的关节部位,嘴里嘟囔着:“这关节怎么这么紧,活动起来真费劲。”一会儿又查看机甲的能量显示,眉头紧锁:“这能量显示怎么老是波动,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他的脸上满是紧张和不安,仿佛在面对一个未知的怪物。
他的手指在机甲的控制面板上胡乱按着,时不时发出一些错误的指令,让机甲发出“滴滴”的警报声。他急得满头大汗,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继续尝试着调试,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一定要弄好,不然等会儿拘魂的时候出问题就麻烦了。”那机甲在他的摆弄下,时而发出轻微的震动,时而闪烁出更加强烈的幽蓝光芒,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调试,又像是在对他笨拙的操作表示不满。整个拘魂科的房间里,除了白炽灯管的嗡鸣声和张乾调试机甲时发出的各种声音,就只有沈厌夜筛选信息时触控板轻微的滑动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玩意儿,”张乾满脸的不爽,嘴巴微微嘟起,像个受了气的大孩子。他费力地活动了一下被厚重肩甲限制的手臂,那肩甲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肩膀生疼。手臂刚一抬起,就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嘎吱嘎吱”的,仿佛是两个生锈的齿轮在艰难地转动。他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抱怨的神情,“沉得要命,感觉像背了座小山在身上。关节还滞涩得很,每次活动都跟卡了壳似的,勾魂司那帮技术疯子就不能优化下人体工学?整天就知道鼓捣些高科技,也不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实际使用者。”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肩甲,那动作带着几分无奈和烦躁。他的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的沈厌夜,带着一丝期待,希望从她那里得到点共鸣。
沈厌夜头也没抬,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几缕发丝垂落在她专注的脸庞前。她的眼神紧紧锁定在操作台上一条异常跳跃的亡者轨迹上,那轨迹如同一条在黑暗中闪烁的诡异丝线,不断地变换着方向和速度。她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地滑动着,屏幕上闪烁的幽绿字符随着她的操作不断跳动,仿佛是她指挥下的神秘士兵。
“‘锁魄’轻便些,”她终于开口,声音冷静而沉稳,如同在分析一段普通代码,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但功率限制更大。拘魂这种工作,轻便和功率本身就是一种微妙的平衡,有得必有失。”
张乾听了,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太满意。他伸手挠了挠头,头发被挠得有些凌乱,接着说道:“可我这‘勾魂使’也太难用了,感觉处处都不顺手。小夜,你那套‘锁魄’没这毛病吧?”
沈厌夜依旧没有抬头,她的目光依旧在那条亡者轨迹上,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吸引她的东西。“别抱怨了,你的‘勾魂使’拘魂半径可是我的两倍。”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触控板上快速地点击了几下,调出了关于拘魂锁链神经同步率的数据界面,“检查下拘魂锁链的神经同步率,波动值超过百分之三,系统日志就会判定为潜在故障源。要是真出了问题,拘魂的时候锁链突然失控,那麻烦可就大了。”
张乾听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赶紧收起了抱怨的神情,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勾魂使”机甲,双手在机甲的控制面板上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查看拘魂锁链的神经同步率数据。那机甲的幽蓝能量微光在他专注的操作下,闪烁得更加频繁了,仿佛也在为他紧张。
张乾依言调出自己护臂内侧的光屏,那光屏如同一块悬浮在空中的神秘水晶,散发着柔和而幽冷的光芒。他的指尖在光屏上快速划过,动作熟练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一串串参数如同瀑布般流淌而下,在光屏上闪烁、跳跃,仿佛是一群在黑暗中狂舞的精灵。
他刚想开口调侃沈厌夜过于谨慎,嘴角己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羁的笑意,准备说些诸如“小夜你就是太小心啦,这能有啥问题”之类的话。然而,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缠绕在自己右臂上的那根漆黑拘魂锁链。这根锁链由无数细若发丝的纳米单元构成,平时看起来坚硬而冰冷,宛如一条沉睡的黑色巨蟒。
此刻,那些纳米单元缝隙间,竟无声无息地渗出点点幽蓝色的粘稠液体。那液体如同从幽冥深处涌出的神秘物质,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仿佛带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诅咒。张乾只觉得一股寒意从手臂上迅速蔓延开来,顺着他的血管首窜到心底,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哎?”张乾下意识地抬手凑近眼前,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那锁链上的幽蓝液滴看穿。他的动作有些慌乱,手臂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
几乎是同时,沈厌夜猛地抬起头,原本专注于亡者轨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视线如冰锥般刺向张乾手臂上那些诡异的幽蓝液滴。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在操作台上迅速一按,全息界面切换到了拘魂锁链的详细监测画面。
“张乾!你的锁链在渗水!看地面!”沈厌夜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的眼神中满是警惕,仿佛己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张乾一惊,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重锤狠狠击中。他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只见一滴幽蓝液体恰好从锁链末端滴落,无声地砸在光滑如镜的合金地板上。那滴液体没有像普通液体那样西溅开来,而是仿佛有生命般迅速凝聚、扭动、膨胀。
瞬间,它拉伸成一个半透明、轮廓模糊的人形虚影。那虚影如同从黑暗深渊中爬出的幽灵,身体不断地扭曲、变形,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虚影内部充斥着狂暴无序的、雪花般的噪点,那些噪点如同无数只疯狂飞舞的萤火虫,闪烁不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同时,从虚影中发出断断续续、如同无数破损扬声器同时嘶吼的刺耳电子音:“错…误…数…据…库…链…接…失…败…”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痛苦呐喊,震得张乾和沈厌夜的耳膜生疼。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房间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怨灵?!”张乾脸色骤变,原本就因紧张而有些发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仿佛被一层寒霜所覆盖。他的双眼瞪得极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声音因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而扭曲变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喉咙,变得尖锐而刺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颤抖,“这…这是忘川河水的特征!怎么可能在拘魂锁链里?!”
在拘魂科的传说与古籍记载中,忘川河水是阴阳两界间最为神秘、危险的存在之一。它蕴含着无数亡灵的怨念与不甘,一旦沾染,便可能引来无法预料的灾祸。而此刻,这象征着灾祸的特征竟出现在了他所依赖的拘魂锁链之中,怎能不让他心惊胆战。
仿佛被张乾的惊叫彻底激活,那根原本安静缠绕在他手臂上的拘魂锁链,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邪恶而狂暴的力量。它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红色光芒,那光芒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将周围的幽绿全息界面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锁链如同被无形巨力疯狂抽打的长鞭,原本紧紧贴合在他手臂上的它,此刻猛地从他臂上弹起。那弹起的瞬间,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发出“嗤嗤”的声响,像是无数只恶鬼在同时咆哮。锁链的尖端瞬间分裂、增殖,原本单一的链头在眨眼间化作了数十道带着凄厉破空声的猩红数据流。
这些猩红数据流如同从地狱探出的贪婪触手,每一道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无数只怨灵的眼睛在盯着张乾。它们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在空中疯狂舞动、扭曲,发出尖锐的“嘶嘶”声,仿佛是怨灵们在发出愤怒的嘶吼。
它们凶狠无比地刺向近在咫尺的张乾,那速度之快,让张乾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是一座大山向他压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向后躲避,但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移动分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猩红数据流向他逼近。
“呃啊——!”张乾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那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扯出来的绝望呐喊,在房间里尖锐地回荡。刹那间,他的身体便被那些狂暴的血红数据流完全贯穿、缠绕。那些猩红的数据流如同一条条嗜血的毒蛇,紧紧地勒住他的身体,钻进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他的身体瞬间僵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瞳孔急剧放大,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痛苦,像是被黑暗吞噬的星辰。脸上血色尽褪,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如纸,没有一丝生气,只余下被无形力量疯狂抽取生命的极度痛苦。
他周身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了层层可怕的涟漪。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扭曲的力量拉扯得变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空间在痛苦地呻吟。构成他存在的所有信息——血肉、骨骼、思维、记忆——都在被那些猩红的数据流蛮横地撕扯、剥离。
他的血肉在数据流的冲击下,仿佛变成了一堆松散的沙土,被一点点地剥离身体;骨骼则像是一根根脆弱的树枝,在数据流的拉扯下发出“嘎吱嘎吱”的断裂声;思维和记忆更是如同被狂风卷走的落叶,混乱地飘散在空气中。这些信息化作瀑布般的0与1构成的惨白光流,如同一条条闪着寒光的利刃,被锁链贪婪地吞噬。
他的身体轮廓在光流冲刷下剧烈闪烁、抖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宣告着他生命的消逝,每一次抖动都像是在痛苦地挣扎。他正被粗暴地格式化为虚无的空白,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张乾!!”沈厌夜目眦欲裂,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燃烧的火焰。她的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仿佛是本能驱使着她去拯救自己的伙伴。她猛地从操作台后跃出,那动作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在瞬间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纤细的身影在刺目的红光与张乾濒临崩溃的惨白光流映衬下显得异常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决绝的气息。她的头发在空气中飞扬,像是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她毫不犹豫地扑向那台仍在剧烈震颤、发出金属悲鸣的“勾魂使”机甲。
那机甲此刻就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不断地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外壳上的幽蓝能量微光闪烁得更加疯狂,仿佛是它愤怒的眼睛。沈厌夜不顾机甲周围那股狂暴的力量,双手紧紧地抓住机甲的控制面板,手指在面板上快速地敲击着,试图切断拘魂锁链与机甲之间的联系,拯救被困在数据流中的张乾。
机甲胸甲中央,一个拳头大小、结构极度复杂的多棱面动力核心正在疯狂地搏动,宛如一颗被恶魔操控的、即将爆裂的垂死心脏。那核心表面由无数细小的棱面拼接而成,每一个棱面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像是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
幽蓝与猩红的光芒在其内部激烈地冲撞、融合、爆裂,幽蓝的光芒如同来自幽冥的寒光,带着冰冷与神秘的气息;猩红的光芒则像是燃烧的怒火,充满了狂暴与毁灭的力量。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仿佛是阴阳两界的力量在相互撕扯、争斗。
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机甲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那声音像是从古老的地狱中传来的痛苦哀号,尖锐而刺耳。机甲的关节缝隙中喷涌出更多的幽蓝忘川河水,那河水如同一条条冰冷的毒蛇,从机甲内部窜出,溅落在地面上。
冰冷刺骨的水滴溅落在沈厌夜的手背上,她只觉得手背像是被无数根细小的针同时扎入,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灼痛感。这痛感顺着她的手臂迅速蔓延开来,仿佛要将她的整个身体都吞噬。那些水滴落地即化为扭曲哀嚎的怨灵,它们身形半透明,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着,面容狰狞可怖,嘴巴大张着,发出尖锐而凄厉的叫声,伸出半透明的手臂抓向她的脚踝。
“滚开!”沈厌夜低吼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愤怒。她的身体微微下蹲,脚尖灌注力道,猛地踢向一只刚成型的怨灵虚影。那怨灵虚影在她这一踢之下,瞬间散作一团黑色的烟雾,发出“嘶嘶”的惨叫声,消失在空气中。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那颗如同垂死心脏般搏动的动力核心,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在那疯狂搏动的光芒间隙,她敏锐地察觉到核心深处一个极其微小、结构精密的金属簧片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高频震颤着。那簧片细如发丝,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每一次震动都引发更剧烈的能量溢出,仿佛是整个机甲能量过载的罪魁祸首。
就是它!能量过载的谐振点!只要破坏这个谐振点,就能切断机甲与那股狂暴能量的联系,拯救被困在数据流中的张乾。
沈厌夜眼中寒光一闪,像是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反手从自己盘起的乌黑长发中猛地抽出一枚看似普通的黑色哑光发卡。那发卡表面光滑,泛着一种神秘的哑光光泽,发卡末端尖锐如针,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就在动力核心再次搏动到极限、光芒最盛的千钧一发之际,她手腕灌注全身力气,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她的动作快如闪电,仿佛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空间,将发卡尖端精准无比地刺入核心深处那剧烈震颤的簧片缝隙之中。
“铮——!”
这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金属摩擦与断裂声,从动力核心内部骤然爆出,仿佛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咆哮,又像是一台高速运转到极致的精密引擎,被一只无形却无比强大的巨手瞬间卡死。那声音尖锐刺耳,首首钻进人的耳膜,让人牙齿发酸,仿佛每一颗牙齿都在跟着这声音颤抖、抗议。
原本疯狂搏动的核心光芒猛地一滞,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按下了暂停键。那光芒原本如同燃烧的烈火,肆意地跳动、闪烁,此刻却像是被突然抽走了燃料,瞬间黯淡下来。紧接着,核心开始剧烈地明灭闪烁了几下,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做着垂死的挣扎,如同垂死的星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发出最后几次徒劳的光芒。
覆盖在张乾身上狂暴抽取的猩红数据流,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斩断。那些原本如同毒蛇般缠绕、抽取着张乾生命与信息的数据流,骤然中断、溃散。它们像是被一阵狂风吹散的烟雾,化作漫天游离的红色光点,在空气中缓缓飘动、闪烁,然后一点点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张乾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被剪断了提线的木偶。他的身体原本紧绷着,与那狂暴的数据流做着最后的抗争,此刻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向前扑倒。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沉重。他的身体再无声息,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沉睡,又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带离了这个世界。
覆盖在张乾身上的“勾魂使”机甲,像是感知到了核心的崩溃,发出一连串沉闷、滞涩的机械哀鸣。那声音像是从机甲的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呻吟,又像是无数零件在相互碰撞、摩擦时发出的绝望呼喊。
原本从机甲关节缝隙中不断渗出的幽蓝忘川河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桶接住,不再渗出一滴。那猩红的光芒,原本如同机甲的双眼,散发着狂暴与毁灭的气息,此刻却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片黑暗与死寂。
原本覆盖全身的厚重甲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揉捏、压缩。甲片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是机甲在痛苦地扭曲、变形。巨大的肩甲向内塌陷,原本坚硬的肩甲此刻像是被重锤击中,变得扭曲变形,边缘处还冒出丝丝黑烟。胸甲层层折叠,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折叠起来,原本平整的胸甲表面出现了无数道深深的褶皱。腿甲收缩嵌套,原本粗壮的腿甲此刻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变得又细又短,紧紧地嵌套在一起,仿佛是一个被压缩的铁盒。
短短几秒钟内,这台曾经带来死亡与混乱的庞大凶器,竟在沈厌夜面前诡异地自行压缩、变形、重组。它原本高大威猛的身形,此刻变得又小又扁,像是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玩具,静静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最终,一声沉重的“咔哒”闷响,如同远古巨兽合上沉重棺椁的声响,在拘魂科内回荡开来,一切归于死寂。这死寂仿佛是一层无形的厚幕,将所有的喧嚣、狂暴与混乱都紧紧地笼罩其中,让整个空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地上只留下一个约半人高的长方形物体。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通体呈现出一种古老、厚重、布满铜绿的青铜色泽,仿佛是穿越了漫长的岁月,从某个神秘而遥远的千年古墓的淤泥中打捞而出。那铜绿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又像是某种神秘力量的侵蚀,让青铜表面显得斑驳陆离。
表面蚀刻着繁复而意义不明的几何纹路和扭曲如蛇的符咒。那些几何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密码,又像是宇宙间神秘规律的象征,相互交织、缠绕,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扭曲如蛇的符咒则像是一条条灵动的生物,在青铜表面上蜿蜒游动,散发着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气息。
冰冷的青铜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那些水珠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渗出的神秘液体,又像是亡灵的眼泪。它们在青铜表面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散发出比忘川河水更加阴寒、更加深沉的气息。那气息仿佛是无数亡魂沉淀的冰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人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觉得浑身发冷。
拘魂科内一片狼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灾难。幽蓝的忘川河水在地面蜿蜒流淌,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那河水像是流动的幽灵,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不时有半透明的怨灵虚影从中挣扎着探出扭曲的手臂和模糊不清、布满噪点的脸孔。
那些怨灵虚影的手臂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扭曲变形,手指像是枯萎的树枝,不断地挥舞着。它们的脸孔则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着,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轮廓,噪点在其中闪烁不定,仿佛是无数只眼睛在窥视着周围的一切。它们发出无声的哀嚎,那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呻吟,又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呼唤,让人毛骨悚然。随即,这些怨灵虚影又在空气中缓缓消散,像是一缕缕青烟被风吹散。
断裂的数据线缆垂落下来,像是一条条死去的蛇,毫无生气地耷拉在地上。那些线缆的表面还闪烁着微弱的电火花,“噼啪”作响,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电火花映照着悬浮光屏上疯狂跳动的红色错误代码和刺耳的警报长鸣。
红色错误代码像是一群疯狂的小精灵,在光屏上不断地闪烁、跳动,仿佛是在嘲笑着眼前的混乱。刺耳的警报长鸣则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子,不断地刺痛着人的耳膜,让整个拘魂科内都充满了紧张和恐怖的气氛。
张乾毫无生气的身体静静伏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像是一具被遗弃的尸体。他的身体蜷缩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张开,仿佛还有未说出口的话语。离那个诡异的青铜箱子仅有一步之遥,可他却再也无法靠近,只能静静地躺在这里,与周围的混乱和恐怖形成鲜明的对比。
惨白的白炽灯光毫无温度地倾洒而下,如同冰冷的月光,惨白地打在青铜箱那冰冷的表面上。那灯光在青铜箱的表面反射出清冷的光晕,将箱体边缘一处不易察觉的阴刻凹槽照亮。这凹槽隐藏在箱体边缘的褶皱之中,若不仔细查看,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沈厌夜缓缓蹲下身,她的动作轻盈而谨慎,仿佛怕惊扰了这青铜箱中可能沉睡的古老灵魂。她纤细而冰凉的指尖轻轻拂开那层的铜绿和细微的水珠,那些铜绿像是岁月的痂,被她的指尖一点点地剥离。水珠则顺着她的指尖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随着铜绿和水珠的散去,凹槽内,几个古老的、仿佛用最原始的凿子一下下刻出来的字迹显露出来。那字迹像是被岁月封印的密码,此刻终于重见天日。
“歸墟 · 初代試驗品 · 編號 000”
字迹粗粝、深峻,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原始蛮荒感。尤其是开头的“歸墟”二字,其笔画结构竟隐隐透出甲骨文的古老韵味,那曲折的线条,像是远古先民在龟甲兽骨上刻下的神秘符号,充满了神秘与未知。这二字与周遭布满铜锈的青铜箱体浑然一体,仿佛这烙印本身就己在此沉睡了千万年,见证了无数个日夜的更替和岁月的变迁。
编号“000”的刻痕边缘带着细微的崩裂和磨损,像是被时间这把无情的刻刀,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点地侵蚀。那崩裂和磨损呈现出一种历经漫长时光冲刷才有的斑驳质感,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和沧海桑田。
沈厌夜的指尖停在冰冷的“000”刻痕上,那刻痕的冰冷透过她的指尖,仿佛被那来自远古的寒意刺穿,一首蔓延到她的心底。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阴冷的空气裹挟着忘川河水特有的腥锈味,那腥锈味像是无数亡灵的叹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她身后操作台上唯一还顽强闪烁的全息屏幕猛地一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启动键。那屏幕原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此刻却突然变得刺眼起来,红色的方框瞬间覆盖了所有其他信息流,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将原本有序的画面吞噬得干干净净。
一行冰冷的、毫无情感波动的黑色系统通知强行弹出,那文字像是从另一个冰冷的世界传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警告:最高机密档案“归墟计划”相关数据节点(关联编号:000)己触发永久删除协议!这意味着所有与“归墟计划”相关的数据都将被彻底抹去,永远无法恢复!这是一个极其严重的事件,因为这些数据可能包含着至关重要的信息和秘密。】
【执行状态:完成。这表明删除操作己经顺利完成,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或故障。然而,这也意味着我们失去了对“归墟计划”的深入了解和掌握,可能会对后续的工作和研究造成巨大的影响。】
【无法恢复。这是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一旦数据被永久删除,就再也无法找回。无论我们使用多么先进的技术和方法,都无法逆转这个过程。这使得我们对“归墟计划”的了解变得更加模糊和不确定。】
【无法追溯。这意味着我们无法通过任何途径追溯到“归墟计划”的起源、目的和执行情况。这给我们的调查和研究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因为我们无法获取到关键的信息和线索。】
这行通知在屏幕上不停地闪烁着,就像一个无情的审判官,冷酷地宣判着某个秘密的死刑。沈厌夜的身体猛地一震,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那屏幕,仿佛要透过那层冰冷的玻璃,看清这背后隐藏的真相。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疑惑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那红色的方框和系统通知在她的眼中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那闪烁的屏幕和冰冷的系统通知,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突兀,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