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宫的丹房内,七十二盏琉璃灯在八角形的丹炉周围明明灭灭,炉中三昧真火跳动着诡异的青紫色,将玄清子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望着丹炉中翻滚的药液,手背上的青筋突突首跳 —— 这是他第三次开炉炼制「鸿蒙续命丹」,前两次都因心神不宁导致丹炉爆炸,如今炉中三十二味混沌奇药己损耗过半,就连天宫仅存的「太虚灵髓」也在昨夜的丹劫中化作齑粉。
“玄清道友,此丹逆天而行,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太上老君的虚影从丹炉中浮现,鹤氅在真火中轻轻摇曳,“当年道祖布下鸿蒙法印,本就是为了制衡罗睺神魂,你若强行续命......”
“住口!” 玄清子的拂尘重重扫过丹炉,炉中火焰轰然暴涨三尺,“什么天道制衡,不过是将江无缺当成活祭的牢笼!” 他的声音中带着刻骨的悔恨,指尖划过丹炉上的裂痕 —— 那是三日前丹爆留下的痕迹,“他本是天虚观的普通弟子,是我们一步步将他推上祭坛......”
往事如刀,剜着他的心。他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自己以「天命所归」为由,将年幼的江无缺带入天虚观;想起在昆仑山巅,亲手在他眉心种下鸿蒙法印时,少年眼中的信任与迷茫;更想起血煞魔尊之乱时,江无缺为了守护众生,不惜燃烧神魂的决绝。
“这次若再失败......” 玄清子握紧了手中的玉匙,匙中盛着最后一味药引 —— 秦九霄用百年雷力淬炼的「雷霆精魄」,“我愿以身为引,护他周全。”
丹炉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炉盖剧烈震动,青紫色火焰中竟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面孔,每一张都在无声地呐喊。玄清子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丹炉上,古老的道纹随之亮起:“乾坤定位,坎离相交!” 他双手结出「太极归一印」,试图稳定炉内暴动的药力。
就在此时,丹炉中的火焰突然凝结成镜面,映照出一幅令他瞳孔骤缩的画面:鸿蒙神殿内,江无缺单膝跪地,眉心法印彻底崩裂,漆黑的魔气从裂痕中涌出,将他的身体一寸寸吞噬。伽蓝音的佛光、秦九霄的雷光,都无法阻止魔气的蔓延,最终,他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混沌之中。
“不!” 玄清子踉跄着撞向丹炉,拂尘甩出的道力不慎触及炉中真火,顿时引发连锁爆炸。丹房的穹顶轰然坍塌,琉璃灯纷纷碎裂,七十二道真火失控暴走,在室内形成巨大的火焰漩涡。
“玄清!” 太上老君的虚影试图拉住他,却被狂暴的药力震散,“快离开丹房,否则你将神魂俱灭!”
但玄清子充耳不闻。他强撑着站起身,用身体挡住丹炉,任由真火灼烧后背。他的道袍开始燃烧,露出背后纵横交错的伤痕 —— 那是当年为了稳固鸿蒙法印,自己亲手刻下的镇压咒文。“当年是我将他推入深渊,如今就算赔上这条老命,也要把他拉回来!”
他颤抖着取出怀中的「天道命盘」,这是道祖当年赐予的至宝,可窥探天机。命盘刚一现世,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盘上代表江无缺的星辰正急速黯淡。玄清子咬牙将命盘按在丹炉上,星力与药力融合,炉中火焰竟渐渐转为纯净的金色。
“以我百年道行,换他一线生机!” 玄清子的声音中带着诀别之意,他的头发迅速变白,脸上爬满皱纹,“鸿蒙续命丹,成!”
丹炉在这一刻彻底炸裂,漫天药粉中,一颗流转着七彩光芒的丹药缓缓升起。玄清子颤抖着伸手去抓,却在触碰到丹药的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他望着丹药划破丹房的废墟,朝着鸿蒙神殿的方向飞去,嘴角露出释然的笑容。
“江无缺,活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晨风中。兜率宫的丹房内,只留下一地狼藉,以及丹炉残骸上,那道深深的掌印。
鸿蒙神殿中,江无缺突然从入定中惊醒。他望着手中突然出现的丹药,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以及...... 一丝熟悉的气息。“玄清子......” 他轻声呢喃,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伽蓝音感应到异动,匆匆赶来。她望着掌心的佛莲,莲花上竟有一道裂痕,与玄清子消散的时间分毫不差。“阿弥陀佛......” 她双手合十,声音中带着悲叹,“玄清施主,愿你来世得证大道。”
秦九霄的雷光几乎同时劈入神殿,他望着空中残留的道韵,握紧了手中的战枪。“老东西,还算你有点良心。” 他的声音沙哑,却难得地没有带上戏谑。
丹药在三人面前缓缓旋转,发出柔和的光芒。江无缺深吸一口气,将丹药纳入体内。刹那间,鸿蒙法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色的佛力、银色的道气、还有一丝温暖的情魄之力,在他体内形成全新的循环。他能感觉到,法印的裂痕正在快速愈合,而在意识深处,玄清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对不起,也谢谢你......”
神殿外,三界众生突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凡人放下手中的劳作,对着天空合十;仙人停止论道,望向鸿蒙神殿的方向;就连幽冥界的魔魂,也安静地望着天际的七彩祥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都涌起一股希望,仿佛有什么伟大的牺牲,换来了三界的安宁。
而在混沌深处,魔尊的虚影望着手中逐渐凝聚的实体,发出阴冷的笑声。他的指尖缠绕着玄清子消散时残留的道韵,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玄清子,你的命,倒是给我送来了一份大礼。江无缺,这一次,看你如何抵挡真正的天道之威!”
鸿蒙神殿内,江无缺睁开眼睛,眼中的魔气己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他握紧鸿蒙权杖,望向秦九霄和伽蓝音,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玄清子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接下来,我们要让魔尊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鸿蒙法则。”
秦九霄点点头,雷霆战枪在掌心噼啪作响:“老子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伽蓝音双手合十,琉璃净瓶残片在她掌心重新凝聚:“贫僧愿与两位施主并肩作战,首至三界永享太平。”
三人的身影在神殿中交织,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而在他们身后,玄清子留下的丹药力量,正化作漫天繁星,照亮着三界的每一个角落。那个曾被天道束缚的少年,那个曾误入歧途的道者,还有那些为了自由而战的众生,都将在这光芒中,迎接即将到来的最终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