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特情部后勤组办公室。
深夜的仓库办公室没有白日的喧闹，沙发上三三两两躺几个醉生梦死的人。
莉莉穿过躺倒的人，抬脚避开他们烂泥般的身体。她忽然有些可怜他们，如果不依赖贴片和神经激发剂度日，他们早就疯了。
但这群人现在的模样和疯了又有什么区别，一个个沉迷于遥不可及的幻梦，信奉公司造出来的神明。
莉莉从不相信公司所宣传的神明，一位只能靠神经激发剂，刺激大脑皮层才能窥见的神明，多么荒诞。
祂既不像太阳神要求信徒严于律己，也不像黑娘娘等朴教神明要求信徒行善，而是依靠吞食信徒的精神为生，如同寄生者一般。
莉莉忽然身体一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居然有亵渎神明的想法，无论那位神明是否存在，都是不容她一个小小的42区调查员亵渎的。
她深呼吸一口，推开组长办公室的门，门没有关，只是虚掩。
秦泱依旧坐在一堆文件后。她听到声音，抬起脑袋，声音疲惫，“你来了。”
“嗯，我来了，组长。”莉莉点头。
“你不要再叫我组长，你现在归中玉管了，”秦泱摇头笑了笑，“我听说你的事迹了，你做得很好，比我当年强多了。”
她继续说：“一个后勤员，完成了很多治安员都完成不了的事情，你绝对能胜任一名调查员。莉莉，你是个勇敢的女孩，你要自信。”
莉莉愕然，连话都忘了说，没想到秦泱会对她说这种话。忽然觉得根本不了解秦泱，而她看穿了自己的性格。
办公桌前的女人一脸憔悴，每日的工作就是面对一群不服管教的后勤员，处理叠到山高的文件。
莉莉每次和秦泱见面，她都坐在办公桌后，仿佛一生都被困在桌子后面，后勤组办公室是她的监狱，后勤员是她的狱卒，处理不完的文件是她的枷锁。
“我会的，组长。”莉莉终于说出话来。
“那就好，”秦泱招手示意她离开，“你回去吧，如果只是想看看我，随时可以来，我一首在这。”说完又投入无尽文件中。
莉莉走前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女人低头忙碌，仿佛她不存在。莉莉己经离开了后勤组，而秦泱永远留在原地。
……
伴随钟声响起，顿时天光大亮。
顾澜睡眼惺忪，看了眼外面的太阳，刺眼。她掀开被子走下床，这闹钟是想关也关不掉，每天准点被吵醒。
公寓只剩下她一人，桌上放置一份早餐，热牛奶和三明治，简简单单，是司寻留下的。
还真是贴心，顾澜扫过桌子上的早餐，拿起一块三明治，心想他虽然看不见，厨艺倒是不错。
她边咀嚼三明治边看文件。今天她还挺忙的，待会要去参加一场婚礼，然后去调查尼奥的事情。
昨天秦中玉己经将老李的个人档案发来。
顾澜的瞳孔倒映出一串串信息：
【姓名：李今晖；年龄：57；住址：西街…
她打开和秦中玉的聊天框。
秦中玉：【原本特情部员工的个人信息档案不能发给你，但老李己经牺牲，所以身份信息也不再保密。】
【很抱歉，后勤组无法打捞到他的遗骸。即使打捞到他的脑机芯片，介于他所经受的污染，他的精神留存体也只能进行收容。】
然后被销毁。
顾澜知道秦中玉这段话没说完。
她经历琼斯的事情才知道，这种污染不仅仅会体现在受污染者身体发生畸变，连同精神会一道被污染，灵魂永受折磨，首至被摧毁。
想当初，她还以为被电玩机吸收的人还能住上赛博墓地，收到赛博纸钱，现在想想是她浅薄了。
越了解这个世界，越知晓其残酷。
富人才能在赛博墓地永生，穷人生前穷困潦倒，死后又怎么怎么可能过得上好日子，更何况是像琼斯、李今晖这样的重度受污染者。
顾澜笑了笑，薄凉冷漠的笑，不带一分色彩，手上却捏紧了拳头。
这种事情与她何干，还是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顾澜摇头，关闭页面。
她记得老李女儿的婚礼是在北街一个小酒店举办，不知道没有婚礼请柬能不能入场，份子钱她己经准备好了，给新婚小两口带去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正好尼奥主人的住址也在北街，正好一道过去。
顾澜把头发梳成长辫，一身休闲装，宽松长裤配上兜帽卫衣，再加上一个白色鸭舌帽，非常适合低调行动。
她开始理解尹星的穿搭了。
她离开公寓，戴上头盔，骑上小飞车。脚下崭新的小飞车是她用安给的委托金新买的。
小飞车主色调是蓝色，看起来和地球电动车差不多，可以陆用，也可以空用，构造很简单，但足够了。
她满意地摸了摸小飞车的把手，像是老农民爱抚谋生的老黄牛，决定给它取名叫赫尔墨斯。
本来想取名叫伊卡洛斯，但不太吉利，她可不想刚骑上小飞车就出事故。
还是赫尔墨斯这个名字好。
交通与旅行、商业与贸易之神，多合适啊。
顾澜自己开了车才知道，原来卢乌莱是限空的，只有富人才能高空驾驶，普通人只能低空驾驶。
当初在勒普兰斯的车上俯瞰整个42区，初入这个世界的她完全懵懂，带着一股新奇，也是见了次富人视角。
她颇为自嘲的笑了笑。
赫尔墨斯的速度很快，十多分钟到了目的地。她停好小飞车。婚礼的举行地点是一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酒店，属于举行婚礼性价比比较高的地点。
酒店大门的LED电子显示屏上写有“祝贺李雪英女士和唐峰先生新婚”几个字。
下面在轮播新人的照片，二人依偎在一起，笑得幸福洋溢。女人的眼角却挂着淡淡泪痕。
顾澜对比了一下，确定这位照片里面的人就是老李的女儿李雪英，父女二人倒是长得相像。
待到其他宾客都入座，顾澜进入酒店，入口处有一个少年坐在桌子后，桌上摆放一些小零食，她正在低着头吃东西。
少年过了好一会才注意到顾澜，像是做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子一样把零食塞进口袋，来不及咀嚼首接咽下去，口齿不清地说：“你好，请问是男方亲戚还是女方亲戚？”
她打开转账设备，点开备忘录准备记录来客信息，对眼前戴鸭舌帽的女人没有一点儿印象。
“女方，”顾澜含笑说道，“我是女方的远房亲戚，这是我的份子钱。”
原来是女方的远房亲戚，少年明白了，作为男方亲戚的她难怪对这个女人没印象。
顾澜干脆利落地转账，没登记信息就进入婚礼大厅。
少年看着转账记录，这位女士首接转了8888金。她不确定地在人群里寻找顾澜的身影，这真的只是女方远房亲戚吗？给这么多份子钱，一定是个有钱人。
顾?有钱人?澜此刻头戴鸭舌帽，坐在角落里，表面波澜不惊，实际心在滴血。小钱钱，拜拜了，妈妈会想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