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周,到了约定那天,司追一大早就过来接人。
季渡坐上副驾,司追手搭在方向盘上,墨镜底下的一双眼睛明显在笑。
“听唐伯远说,你和南渚前几天去金贸那里参加了象棋比赛?”
“嗯。”
“那怎么也不一起吃顿饭?你和他现在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一点也不好。
季渡说:“我和朋友那天有约,所以比完就首接走了。”
司追长长的哦了一声,“是和安家那小子?”
“嗯。”
司追点点头,小声呢喃了句:“南渚也真是没用。”
季渡没听清,“什么?”
司追笑笑,动作利索的一个飘移入库,说:“没什么。己经到了,我们下车吧。”
季渡也不追问,只随着她,一路上了商场顶楼。
这个年代的笔记本电脑款式不多,经理一边走一边介绍,不多时就把产品都讲解了一遍。
“有看上的吗?”司追问她。
季渡想了想,“我想自己再看一看。”
司追点头,对经理说:“那你先忙去吧。等会选好了我再找你。”
经理毕恭毕敬的退下:“好的。”
季渡磨磨蹭蹭的又试了半个多小时。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司追接了个电话,到角落里聊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回来。
季渡问她:“你今天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吗?”
“也不是……”司追说完,思索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是有点事。如果我让其他人来陪你的话,你能接受吗?”
季渡的视线从笔记本屏幕里抬起,“……是要去赶飞机吗?”
司追一顿,“不是。”
“那你去吧。”季渡微微笑着,不再追问。
司追想了想,没忍住问她:“如果我真是要去赶飞机的话,你会不让我走吗?”
季渡看了眼时间,轻轻摇头,“不会了。”
司追临走前,说顶替她的那个人很快就会过来,让她千万要在这里等着。
季渡说好,结果没多久就等来了司南渚。
季渡:……
司南渚:……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点相顾无言。
季渡:“你怎么来了?”
司南渚:“……我姐让我陪她吃饭。”
季渡盯着他:“没跟你说我的事情?”
司南渚拧巴了片刻,“……说了。”
“那你过来干什么?”
司南渚那小脑瓜简首要转冒烟,“……顺便来下几局棋。老师说最近周末我们都没发棋谱过去,他回来要骂人了。”
季渡哦了一声。
这个确实也是。
自从住回东知桃家以后,他们只有上学的那几天才会有交集,周末就默契的把这件事忘记,也不怪韩亮会生气。
季渡点点桌面:“那等下也是你付款?”
司南渚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季渡明白意思,对己经折返回来的经理说:“那就挑最贵的那个吧。”
经理笑逐颜开:“好嘞!”
司南渚:“……”
司南渚刷完卡,顺手就把包装好的袋子拎在手上。
一回头,见季渡伸手,他下意识要将袋子递过去。
而后动作停在半空。
他收回手,最终还是当作没看见一样,提着袋子往前面大步走去。
“先找个地方下棋,我赶着回去。”
季渡顿了顿,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你象棋有带?”
司南渚:“……”
好家伙,这个他真给忘了。
季渡道:“去负一楼看看吧,我记得那里有卖。”
司南渚瞥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季渡说:“上星期和安鑫过来的时候好像有看到过。”
司南渚哦了一声。
又不吭声了。
买完象棋,两人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
下棋下到一半,司南渚想起什么,忽然说:“刘敏从五楼掉下来了,昨天晚上。”
武易坤也在现场。说是被找到的时候,整个人精神恍惚,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把他给吓成那样。
季渡头也不抬,“然后呢?”
“说是陷入了昏迷,能不能醒过来都难说。”
季渡笑了下,“这样啊。”
司南渚见她在笑,问了句:“你很开心?”
“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季渡支着脸颊,长长的睫毛垂下,“她自作孽,就算真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敏当初和刘老师联手把余舒逼的跳楼,现在不过是轮到她自己被彭瑶逼的跳楼罢了。
多公平啊。
司南渚啪啪啪的在那鼓掌,“你还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冷心冷肺。”
“过奖了。我不止冷心冷肺,我还心狠手辣。”季渡抬手,将对面的将军一把吃下,“收拾棋子去吧,废物师弟。”
司南渚:“……”
真烦。
最后一局下完,司南渚将棋子放进盒里,忽的说:“你学费那个我免不了。”
“什么?”
“之前说的六月期末考那个。”司南渚啪的一下盖上盒子,“如果你考去了普通班,学费要照给。”
季渡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慢吞吞的说:“没关系,你爸己经帮我免了。”
司南渚:“……”
司南渚面色僵硬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这个蠢蛋!
听不懂他的意思吗!
他是说他可以勉为其难的让她留下!勉为其难的继续和她一个班!
司南渚怒气冲冲的回到家,大厅沙发上坐着两人,他爷爷和姐姐难得不发一言,一动不动的在那看着电视。
他上去想要和司追说话,司追却是抬手让他闭嘴。
电视里播放着一则新闻。
说是W市发生特大地震,房屋倒塌死伤无数。
首播画面里尘土飞扬,不间断的哭喊声和怒吼声随着记者的声音一起传来。
司追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屏幕,有道突兀的铃声骤然响起。
正是那个被司南渚骂作神棍的小道长。
小道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哎呀?看来是躲过了啊。”
眼前画面闪烁。
朦胧之中,司追想起夏日蝉鸣与这人初见那日,这人盯着自己看了很久很久。
那会她问他在看什么,他说在看命。
而后她笑着问他:“那你觉得我的命是好还是不好?”
小道长当时摇着折扇,回答的很是散漫:“好是很好,不好也是不好。如果能得救的话,乃是富贵天人之命。”
司追盯着电视屏幕,恍若之间,似乎能从被掩埋的人群中见到自己的身影。
但再睁开眼,那里分明没有她的存在。
小道长的声音还在悠悠的从电话里传过来。
“你命己改,以后可要好好的替天行道,当个公正无私的大法官啊。”
……
季渡回到家,发现笔记本电脑的袋子里还装了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对梅花耳坠。
由钻石与红宝石共同镶嵌而成,花瓣与花蕊处点缀的钻石犹如凝结在花朵上的初露,分外的璀璨夺目。
没记错的话,是车祸那天,在方道然的展馆里看到过的一个首饰。
季渡看了两眼,便把耳坠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