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话音刚落,那双墨黑的瞳孔中,淡蓝色的滤镜一闪而逝。
【恐惧扫描】启动。
玄灵子此刻的内心世界,在苏晨面前如同摊开的书页。没有对鬼神的敬畏,也没有对超自然力量的恐惧。
最深层的恐惧:一是自己苦心经营数十年的“高人”形象彻底崩塌,骗术被无情戳穿,身败名裂,沦为过街老鼠;二是那些被他用“风水杀局”、“恶鬼缠身”等话术恐吓,榨干钱财,甚至间接导致家破人亡的“客户”们,有朝一日真的化为索命厉鬼,或者现实中找上门来,让他血债血偿。
“原来如此,怕的还是人,怕的是报应。”苏晨心中了然,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
他指尖在平板电脑那幽幽蓝光的屏幕上轻轻一点。
【噩梦剧本:因果报应,反噬己身】
【目标:玄灵子】
【启动!】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频率的精神波动,如同水面荡开的涟漪,瞬间笼罩了玄灵子。
玄灵子正因苏晨那句挑衅而怒火中烧,又被他手中平板的诡异蓝光弄得心神不宁,刚想厉声呵斥,猛然间,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上头顶,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客厅的灯光仿佛被拉长成了无数道光怪陆离的线条。
“你……你这黄口小儿,竟敢……竟敢对贫道使妖法!”玄灵子扶着额头,脚步踉跄,色厉内荏地吼道。他以为苏晨用了什么迷魂药之类的下三滥手段。
苏晨不答,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表情,仿佛在说:“好戏开场,请开始你的表演。”
下一秒,玄灵子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高的、冰冷的审判台上,手脚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台下,黑压压一片,坐满了人。那些人的脸,他都认得,每一个,都是他曾经的“客户”。
有因为工厂经营不善,被他忽悠布下“招财进宝局”,结果越亏越多,最终破产跳楼的工厂老板;有妻子久病不愈,被他断言是“阴魂作祟”,骗走救命钱,最终人财两空的男人;有儿子顽劣,被他恐吓是“小鬼附身”,做法驱邪,结果儿子精神失常的母亲……
此刻,他们个个面目狰狞,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仇恨,如同从地狱爬回来的索命冤魂。
“玄灵子!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骗子!”
“还我丈夫的命来!”
“我的钱!你把我的血汗钱还给我!”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控诉声、哭喊声、咒骂声,如同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玄灵子的耳膜,震得他神魂欲裂。他想辩解,想逃跑,却发现自己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也动弹不得。
“不……不是我……我没有……”他内心狂喊,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紧接着,场景再变。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刘明达的别墅,但周围阴风阵阵,鬼气森森。那些他亲手布置的“风水杀局”此刻活了过来!
主卧室床头那盆带刺盆栽,此刻那些尖刺化作无数血淋淋的触手,向他疯狂刺来,每一次都精准地刺中他曾经用来欺骗别人的穴位,痛得他死去活来。床底下那个画着诡异笑容的布偶,此刻变得有半人高,咧着血盆大口,发出桀桀怪笑,追着他撕咬。
儿童房那串古怪的风铃,此刻发出的不再是细碎的声响,而是尖锐刺耳的鬼哭狼嚎,每一声都像钢针扎进他的脑袋。书桌正对房门的“门冲煞”,此刻化作一股凶猛无匹的黑色煞气,猛地撞在他胸口,让他喷出一口“鲜血”。
“啊!别过来!滚开!”玄灵子在噩梦中抱头鼠窜,惊恐万状。这些都是他用来吓唬人的道具和说辞,此刻却成了折磨他自己的刑具。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东西“应该”有多厉害,因为那些厉害之处,都是他编造出来的!
可现在,它们真的“厉害”起来了!
场景又是一换。
他看到自己骗来的万贯家财,那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突然间都化为了一堆堆散发着恶臭的冥币和纸灰,随风飘散。他苦心经营的“玄灵子道长”的金字招牌,被无数愤怒的人踩在脚下,吐上唾沫。
他变得一贫如洗,沿街乞讨,却无人理睬。那些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弟子,此刻都用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弃他而去。
最终,他被一群手持棍棒、面目狰狞的“受害者家属”堵在了一条阴暗的巷子里。
“打死这个老骗子!”
“为我爹报仇!”
拳头、棍棒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剧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每一个场景,都精准地戳在他内心最恐惧的点上。他怕身败名裂,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名声扫地;他怕穷困潦倒,就让他体验沿街乞讨的滋味;他怕受害者报复,就让他被“愤怒的群众”活活打死。
现实中,客厅里。
原本还强装镇定,等着看苏晨出丑的玄灵子,在苏晨启动噩梦之后不到半分钟,脸色就先是煞白,然后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突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啊——!鬼啊!别过来!不是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刘明达和王大锤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只见玄灵子猛地抬起头,眼神涣散,瞳孔放大,脸上布满了极致的恐惧。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连连磕头:“各位大人饶命!各位好汉饶命!钱我都退!我都退!求求你们,别杀我!别烧我!好痛!好痛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用手胡乱地在自己身上拍打,仿佛要拍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我的钱!我的招牌!都没了!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啊!”玄灵子突然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他那两个原本还一脸倨傲的弟子,此刻己经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在地上打滚撒泼,口中胡言乱语,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道长!道长您怎么了?”一个弟子壮着胆子想去扶他。
“滚开!你们这些叛徒!都是你们害了我!”玄灵子一把推开弟子,指着空气破口大骂,“还有你!刘明达!你这个混蛋!是你找人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骂着骂着,他又突然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对着空气点头哈腰:“道长饶命!大师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班门弄斧了!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王大锤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悄悄捅了捅苏晨的胳膊,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兴奋和敬畏:“苏……苏哥,这……这也太猛了吧?这老神棍,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苏晨端起茶几上刘明达早就泡好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神色平静,仿佛眼前这堪比驱魔现场的一幕,不过是饭后余兴节目。
“疯没疯,得问他自己。”苏晨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玄灵子身上,带着一丝玩味,“不过,他现在应该对自己那些‘风水理论’和‘驱邪手段’,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刘明达看着玄灵子那副丑态百出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和憋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他之前被这老骗子唬得一愣一愣,差点又被骗走一百多万,现在看到他这副下场,只觉得大快人心。
“苏老板,这……这就是您说的‘体验’?”刘明达声音都有些发飘。
苏晨微微一笑:“他喜欢给人制造恐惧,那自然也要尝尝恐惧的滋味。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瞥了一眼那两个己经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年轻弟子,淡淡道:“你们师父大概是‘悟’了,你们也好好看看,学学经验。这年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那两个弟子哪还敢多言,连连点头,看向苏晨的眼神,充满了惊惧。这位年轻人,看起来人畜无害,手段却如此诡异莫测,简首比他们师父口中的“厉鬼”还要可怕!
玄灵子的“表演”还在继续。他时而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的罪行;时而惊恐万状,躲避着无形的追杀;时而又破口大骂,仿佛在与什么人激烈对峙。整个客厅,都回荡着他那颠三倒西、语无伦次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