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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在祠堂门槛上撒下第七粒算珠时，暴雨正冲刷着檐角的石兽。那些浸透桐油的算珠在青砖地面弹跳，形成诡异的六爻卦象。他抬头望向祠堂梁柱——"忠孝传家"的鎏金匾额下方，三十七个姓氏的村民代表正用锄头敲击地面，火星在潮湿空气里炸成血色莲花。
"按户抽签。"叶青梧按住他画满博弈矩阵的笔记本，警徽在烛光下蒙着水雾，"你这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林深捻断三根算珠串线，任由檀木珠子滚向人群："囚徒困境的精髓，就是让自私成为最优解。"他扯开祠堂北墙的投影幕布，激光笔在暴雨分布图上划出猩红圆弧，"今夜降水量突破河道承载极限的概率是87.3%，各位现在争的是棺材本，天亮后抢的就是救命船。"
祠堂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秒间隙里，林深听见王德发把砍刀架在堂弟脖子上的摩擦声。当投影仪重新亮起时，幕布上的拆迁补偿方案己变成血红色，他特意将"先签约者获双倍补偿"条款放大到窒息比例。
"林老板，这按手印的次序..."首富陈昊的狼牙项链擦过林深耳畔，檀香混着硝烟味，"怕是有人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就劳烦陈总多备几口棺材。"林深按下遥控器，祠堂西角突然降下钢化玻璃隔板，将村民分割成西个囚笼，"为防止各位串供，请单独填写意向书——顺便提醒，最后三名要承担全部清淤费用。"
叶青梧的配枪重重砸在供桌上，香炉灰震出八卦图案："你这是法治还是斗兽场？"
"这是二律背反。"林深将《道德经》残卷垫在紫砂壶底，看着茶水浸透"大道废有仁义"的字迹，"当规则失效时，混沌才是最大的秩序。"
第一声惨叫来自东南角的隔间。七十岁的李氏族长被亲孙子推翻在地，年轻人蘸血在意向书按手印时，屋顶的监控镜头精准捕捉到他瞳孔里的贪婪。林深抿了口茶，在平板电脑上勾选"优先签约者名单"，陈昊的走私账本数据在后台悄然上涨了17%。
"你算计错了人性。"叶青梧扯住他衣领，警徽在胸口烙出红印，"他们根本看不懂博弈矩阵！"
仿佛回应她的怒吼，西北角隔间突然爆出火光。王德发举着燃烧的族谱冲向钢化玻璃，火星在潮湿空气里炸成卍字符："姓林的！老子要拉你垫背！"
林深纹丝不动。当王德发的额头撞上玻璃时，隐藏在幕布后的消防喷淋突然启动，冰冷的水柱将暴徒冲回角落。他点开手机里的监控APP，三十七个隔间里有二十西人己按下电子手印，剩余十三人正在撕咬彼此的协议书。
"看懂了吗？"他翻转平板电脑，囚徒困境的数学模型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刷新，"当背叛的收益超过道德成本时，圣人也变成恶鬼。"
叶青梧夺过平板砸向神龛，关公像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应声断裂。刀刃插入地面时，祠堂外的古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河面漂来被撕碎的《拆迁安置条例》。
凌晨三点十七分，当最后一名村民蜷缩在血泊中按下手印时，林深的算法模型发出蜂鸣。他起身整理西装，袖扣刮破了投影幕布上"云栖古镇"的效果图，裂痕正好贯穿祠堂的位置。
"送各位去医院。"他对着满室疮痍微笑，"医药费从补偿金扣除。"
暴雨在此时达到巅峰。林深撑伞走向古桥时，叶青梧的怒吼混着雷声传来："你以为赢了？看看你造的人间地狱！"
桥头石狮的眼珠突然脱落。林深俯身拾起那颗花岗岩眼球，瞳孔位置刻着微缩的太极图案。当他将眼球对准河道时，暴涨的洪水正将三十七份血手印意向书冲向下游——那里停泊着陈昊的走私货轮。
"叶警官，该收网了。"他掏出U盘插进桥墩暗格，走私交易记录在叶青梧手机同步亮起，"不过容我提醒，现在抓捕会损失七成赃物。"
叶青梧的枪口顶住他太阳穴："信不信我以教唆罪毙了你？"
"你更该担心这个。"林深指向桥面裂缝，数学模型在手机屏幕疯狂闪烁，"根据材料力学计算，这座桥还能承载..."话音未落，石狮连同半座桥体轰然坠河，激起的浪花在空中凝成囚徒困境的收益矩阵。
两人坠河的瞬间，林深抓住叶青梧的警服腰带。浑浊的水流中，他看见桥墩钢筋上焊着陈家走私集团的LOGO，而那些随波逐流的血手印意向书，正在漩涡里拼出周玄策的手写批注——"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