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目道长家出来,林枸揣着那张新得的地图踏上旅程。
此刻他站在三岔路口,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破地图连个方位都没有标注,还不如用高德导航呢!"他烦躁地转着手中泛黄的羊皮纸,纸张在风中哗哗作响。
一旁树林中的知了在不断的嘶喊,让他更觉得烦热。
几番比对无果后,他索性将地图胡乱塞进包袱。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指尖在三个方向间游移,最终停在右侧小径上,"就是这边了!"林枸暗自决定到下个镇子定要换张靠谱的地图。
暮色将夜时,前方终于现出村落的轮廓。
高耸的牌坊下悬着两盏硕大的红灯笼,在渐浓的夜色中分外扎眼。
"张家村"三个大字在灯笼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张家村。正好去借宿一晚。“
林枸抬脚就走过了牌坊,但是下一秒就停住了脚步。
他狐疑地回头张望,总觉方才似穿过一层无形的屏障,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他没发现,手上的佛珠忽明忽暗地闪烁几下,终究归于沉寂。
“怪了,怎么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张纸。”
他正嘀咕着,忽闻孩童嬉闹声由远及近。
循声望去,只见三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童举着纸风车追逐而来。
他们看到林枸的到来,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将他围住,不断地欢呼。
“又来了客人!”
“又来了客人!”
“小朋友,你们真是好热情。”林枸被他们过分热情的阵仗惊得后退半步。
这时一位佝偻老者拄着藤杖悄然而至,“这位后生。”
林枸一抬头,就看到一张布满沟壑的老脸突然凑近,惊得林枸倒抽凉气。
“老伯,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这几个孩子看到老者,邀功似的,“村长爷爷,又来了客人!”
老者眯眼笑道:"好孩子们,戏班子要开锣了,再不去可占不着好位置。"
小童们闻言一哄而散,纸风车在夜风中哗啦啦响成一片,渐渐的消失在街道上。
林枸望着他们蹦跳远去的背影,总觉得那些欢快的身影透着说不出的违和,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老者捋着花白胡须,眯眼打量着林枸:"后生,天色己晚,可是要在我们村里借宿?"
“哦。老伯,正是如此。”林枸连忙拱手作揖,“还望村长可以提供个住处,好让我过夜,酬金方面好商量。"
老者摆摆手,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借宿而己,谈什么银钱。说来也巧,今晚村里正唱大戏,倒是赶上了好时候。"
"唱大戏?"林枸眼睛一亮,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那感情好,我也好久没看戏了。”
自从到了灵幻界,林枸机会是失去了所有打发时间的办法。
之前任老太爷的事情解决后,任老爷倒是请了一个戏班,这让林枸一下子,就把戏曲当成了精神食粮。
“那随我来吧。"老者背着手,慢悠悠地往村中踱去。
林枸紧随其后,只见两旁屋舍虽亮着昏黄的灯火,却静得出奇,连个人影也不见。
“老伯,村民都去看戏了?”
"是啊,"老者声音里透着欢喜,"戏班子好些年没来了,大伙儿都盼着呢。"
林枸点头应和,忽见一处门扉半掩,隐约露出个惨白的"寿"字,那刺目的白在夜色中格外扎眼。
但是一闪而过,他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林枸心头一紧,眉头不由的凑在一起,总觉得这村子处处透着古怪。
没多久,林枸就跟着老者到了临时搭建的戏台前。
露出灯光的帐篷,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林阳。
老者撩开帘子先一步的走进去,林枸紧接着进去。
入眼,就是热闹的场景,一排一排的座位上,座无虚席,孩子们不断的在过道里跑动。
见老者进来,村民们纷纷招呼:"村长来啦!"
待瞧见林枸,一双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又有新客人!"
那过分热切的目光让林枸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己在。
林枸这个时候才发现哪里不对,这个村子的人实在是太热情了。
他局促地跟着老者来到首排,只听老者朗声道:"今日村里又添贵客,诸位可莫要失了礼数。"说罢示意林枸:"后生,请坐。"
林枸看着这第一排的位置。
"这...恐怕不妥吧?"
"贵客临门,理当上座。"老者语气不容推辞。
听到这里,林枸也不好推辞什么,坐了下来。
铛——
随着一行铜锣的响声,紧接着就是吹锣打鼓的声音,林枸立刻被眼前的戏曲吸引住。
“好家伙!这是十八罗汉吧!”
……
虽然有些唱词林枸听得不甚明白,但台上那翻飞的刀枪棍棒、腾挪跳跃的身段却让他看得目不转睛。
待到散场时,他仍沉浸在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武戏中,意犹未尽地回味着。
"后生,”老者叫了一声林枸:“随我去后台瞧瞧,今晚你就在戏班将就一宿吧。"
林枸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不让他住在村民的家里,但是毕竟这里他是村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上。
穿过忙碌收拾行头的戏班众人,老者在一名中年男子面前驻足。
林枸抬眼望去,不由得惊呼出声:"老爸?"可定睛一看,眼前之人虽与九叔有六七分相似,却明显年轻许多,右嘴角下还生着一颗醒目的黑痣。
"嗯?"两人同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抱歉抱歉,认错人了。"林枸连忙拱手致歉,耳根微微发热。
村长笑着打圆场:"陈班主,今晚这出《十八罗汉收大鹏》当真精彩绝伦。"
“原来叫这个名字,确实令人拍案叫绝。"林枸由衷赞叹。
陈班主打量着林枸:"这位是?"
村长:“这是路过我们村子的旅人,不方便让他在村子里过夜,让他和你们将就一晚上可行?”
陈班主爽快应下:"自然可以。阿贵!"话音未落,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蹦跳着跑来。
“声叔。”
“你带这个小哥去通铺那里挤一挤。”
“好的。小哥,你跟我来吧。”孩童脆生生地应道。
林枸对着两人到了一声谢谢,就跟着小孩子朝着一旁走去。
林枸向二人郑重道谢后,跟着阿贵穿过堆满戏箱的过道。
连日奔波让他疲惫不堪,刚沾上竹席便沉沉睡去,连梦中都回荡着铿锵的锣鼓声。
而他不知道的是,刚过午夜,西处的场景就陡然变化,而他手上的佛珠也重新散发着荧光……